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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43:37 作者: 八月薇妮
西閒道:「原來如此,其實我雖跟良媛才相見,卻是早就聞名了。」
張良媛詫異:「這是什麼意思?」西閒特意稍微降低了一下語調,道:「其實我曾同蘇嬪書信往來過,她在信上曾提過,說在整個東宮,只有良媛跟她最為投契。也最合得來,良媛似乎還送過一支白玉蘭簪子給她,她十分喜歡。」
張良媛聽到最後一句,才道:「原來蘇嬪對側妃提到我,是呀,那不過是不起眼的小物件,難得她喜歡,我記得那天她生日還戴著呢。……不知為何,後來好像沒有再看見過,大概是丟到哪裡去了。」
隨口說了幾句,張良媛抬眼屢屢看向一處,面有畏縮之色。
西閒順著她目光看去,卻見在右手側有一座精巧小院,院中一棵梧桐樹,鬱鬱蔥蔥探出頭來。
而在小院距離不遠的湖上,又有一座水閣,遙相呼應,景物不同。
西閒問道:「這裡的景色倒好。」
張良媛打起精神道:「前面那水閣,夏天避暑最好,把窗戶都打開,八面來風,又是在水上,最為涼快,太子殿下常在那裡小憩。」
西閒望著水閣之後,見那湖泊往外,是一道圍牆,顯然是隔開內宅跟前廳的。
這會兒正經過二者之間,張良媛低頭不敢亂看,腳步也依稀走快了。西閒回頭看水閣遙相呼應的院子:「那是什麼地方?」
張良媛皺眉道:「那不正是當日蘇嬪出事的地方?已經給殿下封了起來。」
前面太監聽到這裡,回頭道:「可惜了那樣一個好地方。就像是蘇嬪的院子一樣,從此沒人敢去了。」
說完這句,忙又向西閒道:「側妃不要介意。奴婢只是隨口一說。畢竟死者為大,大家都不想衝撞了而已。」
西閒道:「公公也是好意。只是我跟蘇嬪情誼不同。我是去探望,她的魂魄有知,也不會怪我衝撞的。」
太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聽說側妃是死裡逃生過的,只怕身上還有鎮北王爺的威煞呢,自然膽氣跟奴婢們不一樣。」
終於到了蘇舒燕的舊居,外間果然已經上了鎖,太監命人開門,張良媛有些畏怯,卻仍隨著走了進去。
死過人的房子,總覺著格外森涼,幾人才上台階,就覺一陣陰風從廊下掠過,張良媛早倒退出來:「罷了罷了,我不進去了。」
那太監在前,兩名宮女在後,陪著西閒到了裡間,太監道:「這裡其實也沒什麼可瞧的。又不乾淨,側妃站一站,咱們便走吧。」
西閒環顧周遭,想起蘇舒燕就在這裡過了一年多的時光,眼睛早就紅了,雖然斯人已去,但她目光所及,仿佛仍能看見那道蹁躚靈動的影子,不住地在這裡穿進走出。
西閒緩步走到靠窗的地方,原來那裡放著繡花用的撐架,上面卻只繡著兩片小小的葉片,西閒俯身,抬手在葉子上輕輕撫過,眼中的淚打在布上,很快洇出兩團濕潤。
太監探頭看了眼,道:「聽說蘇嬪娘娘繡了兩三個月,才繡了那個呢。」
西閒轉身走入內室,見屋裡有些空落落的,除了繡品那種不打眼的東西,其他的珠寶首飾之類早都收拾起來了。
太監跟在身後,等了會兒便催促道:「娘娘,咱們該回去了。」
一行人退出後,又有僕婦將門牢牢鎖了。
西閒轉頭卻見張良媛正站在數丈開外,在跟一個嬤嬤打扮的說話。
看西閒出來,兩人就分開了。
張良媛迎著西閒道:「方才那是孫承徽身邊的,說是承徽不是喜,只是一口氣不順而已。」
太監回頭笑道:「哪裡那麼巧就有喜了呢。」
回到前廳,太子妃道:「正要派人去看看如何了,說句不中廳的話,那不是該多呆的。」
西閒道:「娘娘,方才妾身在蘇嬪房中看到一塊沒繡完的繡品,懇求娘娘將其作為蘇嬪遺物賜給妾身。」
太子妃微怔,掃那太監一眼,太監不動聲色地一點頭。
太子妃道:「罷了,難得側妃情深義重。稍後我叫人取了,送到西巷王府就是了。」
於是又略坐片刻,辭了太子妃留飯之意,王妃便同西閒離開東宮。
在回去的路上,王妃特把西閒叫過來,讓她跟自己同乘一頂轎子。
王妃問道:「你可都看過了?」
西閒道:「都看過了。」
王妃道:「我知道為難你了,何況她也是不放心,特意叫那麼多人看著,盯賊一樣。」
西閒笑笑:「心中沒有鬼的話,何必如此。」
王妃聞言也一笑,眼神沉暗:「你說的很對,那賤婢……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西閒略覺意外,王妃很少有這樣失態之時。且如此稱呼太子妃,口吻中似滿是憎恨……
吳妃卻並不避忌,只說道:「你大概不知道,太子妃的祖父方太傅的出身吧?他可是當年我爺爺身邊最信任的幕僚。」
西閒只知道太子妃出身顯赫,卻不知還有這種內情:「我隱約聽說當年老王爺身邊有一名姓方的軍師,最足智多謀,難道就是今日的方太傅?」
吳妃似笑非笑道:「是啊。你若知道當初那丫頭見了我是什麼謙卑的模樣,就該知道今日她那種種做派是何等令人作嘔了。」
吳妃的祖爺爺頂著謀逆污名,死的不明不白,整個家族零落。但當初身為下官的方太傅卻青雲直上,甚至孫女兒成了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