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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30:24 作者: 程簡
    再說了,嶺南不擴兵是朝廷的決定,偌大的領土才區區幾萬兵,而交趾全民皆兵,不但船尖還有黑火藥。

    一個個嘴皮子這麼厲害,怎麼不見他們披甲上陣?

    又是沒有結果的一天,朝臣不歡而散,兵部尚書剛到宮門口,一封緊急軍報送過來。

    嶺南再失一城,節度使披甲上陣重傷昏迷,軍中群龍無首。

    兵部尚書這段時間沒睡好,挨皇帝罵就算了,總覺得脖子涼涼的,他趔趄兩下揉著太陽穴喘氣,然後將軍報遞給朱新八,「我身體不適,軍報就麻煩你呈交給皇上了。」

    都是官場老狐狸,哪能看不出朱新八是皇帝的心腹,由他遞呈還能少挨些罵。

    官大一級壓死人,朱新八頗為無奈卻不得不接下這差事,「此事下官有分寸,大人還請早些回府休息。」

    兵部尚書點頭,「皇上若有指示,你務必第一時間通知我。」

    目送老狐狸離開後,朱新八打開軍報,嘴角勾出抹冷笑。

    打瞌睡遞枕頭,他正愁沒有等到最佳時機,這不就送上門來了。

    今天是皇帝六十大壽,六十在民間都會做大壽,更何況是九五之尊,但現在他什麼心思都沒有,早早把壽宴取消,連太后領著後宮嬪妃給他辦的壽宴都沒參加。

    別說過壽,他連紅丸都沒心情吃。

    到這把年紀,南蠻疆土淪陷,兒子死得只剩瓜皮,京都剛經歷生死大劫,有什麼值得慶賀的?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看到嶺南最新軍報時,老皇帝感覺喉嚨湧上一股咸腥。

    他斟酌再三,「命豫章郡節度使兼任嶺南節度使,抵禦交趾入侵。」

    朱新八稍加思考,「皇上,臣覺得不妥。」

    皇帝示意他往下說。

    「臣覺得,嶺南這次失利,除了交趾有備而來之外,地方將軍跟節度使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朱新八神情嚴肅,「嶺南地勢獨特,歷朝歷代的戰事屈指可數,駐軍跟地方軍玩忽職守,在軍隊訓練方面過於懈怠,將帥沒有過人之才,士兵沒有實戰經驗,故而才會被交趾小國打的方寸大亂。豫章軍隊支援失敗,臣覺得是同樣的道理。」

    這話說的,讓皇帝無話可說。

    先不論嶺南軍隊訓練如何,光是拿物資跟軍餉待遇來說,跟北方兵一比,南方兵簡直就是後娘養的。

    「交趾這次大舉來犯,除了舉全國之兵外,他們的戰術完全碾壓嶺南跟豫章,足可見其早已對兩地將帥的戰術打法研究透徹,臣覺得讓豫章節度使兼任,並不能扭轉戰局。」

    「依你之見,該派哪位將軍出征?」

    「北境厲兵秣馬,無論將軍或是士兵都有豐富的戰仗經驗,戰術打法跟南方截然不同,臣覺得或許能出奇制勝,遏制交趾。」

    皇帝當然知道北境兵是敢死隊,但蒙金兩國虎視眈眈,威遠將軍剛接手漠北不久,調派南方決無可能的。

    朱新八委婉提醒,「皇上何必捨近求遠,京都就有一位。」

    皇帝瞳孔驀然瞪大,誰都可以,唯獨許戈不行!

    「皇上,清樂侯就像一桶黑火藥,這桶黑火藥會不會炸,會炸到誰,皆由拿火把的人說了算。要是執火者是宸王餘孽,那就會炸傷皇上。臣相信鼠疫前後中傷詆毀清樂侯的正是宸王餘孽。可這幫人為何要詆毀清樂侯?無非是清樂侯不為其所利用,他們借想皇上您的手除掉障礙,激起老漠兵對朝廷的不滿。

    若皇上你是執火之人,一來可利用清樂侯這桶火藥打退交趾小國,二來將他調出京都,宸王餘孽沒了利用的棋子,更容易浮出水面,到時還怕不能一網打盡?」

    皇帝有自己的顧慮,許戈不是許振山,他更能忍辱偷生,百敲千捶卻無法傷其要害。

    接連被兒子兄弟背叛,皇帝現在誰也不相信,許戈不可能再忠心皇室,看似拔掉了所有的爪牙,實則隱藏得太深。

    派許戈去嶺南,無疑是放虎歸山。

    朱新八卻有不同的看法,「大敵當前,清樂侯若拒不出征,按律法當斬;若出征抗敵失敗,要麼戰死沙場,要麼軍法處置,亦逃不過一死。」

    若禦敵成功呢?皇帝在心中冷笑。

    「臣覺得,國難當頭,沒什麼比守住疆土更重要。」有些話不能再往下說了,朱新八及時閉嘴。

    昏聵之至,朱新八憤怒至極,他不知道侯爺前兩年為什麼不反?

    這樣的君王,這樣的國土,這樣的百姓,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顛覆掉閔朝皇室,照樣能給老侯爺和漠北軍洗清冤屈!

    心中沒有家國大義,哪怕強敵環伺,他卻永遠都在猜忌朝臣是否對自己不忠,為一己私利殺戮功臣,這樣的君王有何用?

    閔朝早該亡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回來就是瘋狗一條

    皇帝心情複雜,在御書房獨自待到晚上,後宮嬪妃誰來都不見。

    周福海怕他身體吃不消,派人通知瑜妃娘娘。

    瑜妃做了長壽麵,抱著小皇子過來。

    皇帝看著還在襁褓里的皇子,心情稍微平復了些,不由想起朱新八離開前的那句話。

    他到底是老了,遲早要傳位給皇儲的,比起許戈這顆眼中釘,收復疆土跟粉碎宸王的陰謀更重要。

    他靜下來心來重新琢磨,所謂的許家謀反不過是被宸王蒙蔽了雙眼,這才起了猜忌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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