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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30:24 作者: 程簡
朝廷收到救災的摺子越來越多,伸長脖子的百姓終於等來消息,朝廷舉行祭天求雨,界時皇帝會親自前往天壇。
消息一出,百姓歡騰。
蘇禾聽到消息時,忍不住笑出豬聲。要是祭祀管用,許戈估計早就請人做法,把皇帝詛咒死了。
只是她笑聲沒落,壞消息接踵而來。許戈被召進宮內,皇帝命其治旱。
這會她笑不出來了,環京水渠網並無淤堵,只是地勢比周邊偏高,想治旱只能將百里之外的運河築壩,攔截上流的水源,但這是個大工程,沒有一年半載休想完工。
再說築壩治水歸工部管,皇帝讓一個門外漢去主持,這是什麼意思呢?
說到底,還是要搞死許戈。
蘇禾坐立不安,等許戈從宮裡回來,已是日落時分。
不同於她的惴惴不安,許戈從容有度,甚至走路帶風,嘴角還噙著笑意。
他大手一揮,摟著蘇禾進屋,「你打扮得漂亮點,後天皇帝要攜眾臣到天壇祈雨,咱們得出席。」
「皇帝不是要你治旱嗎?」蘇禾好奇地掰他腦袋,長得還挺穩,感覺不會掉下來的樣子,「怎麼你跟撿金子似的。」
「我拒了。」
蘇禾震驚,「他沒怪你?」
「此次祭天求雨由欽天監左宗翰主持,他不僅算出許家謀反,還觀觜宿星提醒皇帝避過火災,由他出面祈雨,怎麼可能不下雨?」
祭天祈雨是有官員上裱,皇帝深思熟慮後決定,然後下令讓左宗翰主持。
皇帝並不信神明庇佑,但百姓信神明,而帝王需要威信,故而需要祭天祈雨平復怨言籠絡民心。
同時,他也不忘踩壓許戈,閔蒙金和談已落下帷幕,但和談的僵局是許戈打破的,這如何能讓皇帝安枕?
「你明知他針對你,還敢拒了他,不正給他機會了嗎?」
「我跟他說,三天之內一定會下雨,要是不下雨我把腦袋砍下來給他。」
蘇禾,「……」他怕不是個憨憨。
許戈直男不假,但也不會把話說得這麼直。他進宮之時,左宗翰已經接了主持祭祀的任務,並且還擇好吉時。
早在查到左宗翰的身份時,許戈對他的關注比任何人都上心。因許家謀逆,加上之後數次的推演災吉,皇帝對左宗翰深信不疑,實際他根本不知道左宗翰並不姓左,他是宸王舊臣遺孤,全家因牽連而死,唯獨他在肅王金手指之下逃過一劫。
無論是民間請願,還是上裱的官員,背後都有左宗翰的人在運作。
肅王改不了天災,但可以借天災造人設,欲借這場雨將左宗翰再上一層樓,在欽天監的身份再披上神官外衣,讓皇族跟民間百姓都深信不疑,等功成名手舉起屠刀,天下只道他是為民除害。
這是左宗翰的機會,也是許戈的機會,他等的夠久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侯爺,我們失手了
皇帝宣許戈進御書房,許戈沒急於抗旨,而是欲言又止。
等皇帝支走太監,他才實話實說,「皇上,恕臣斗膽,京都河渠暢通,向來水豐草肥,數十年無旱災,此次災旱乃短期異象,並不會持續太久。截運河修築耗財耗力,且遠水救不了近火,不如等祭祀之後天降暴雨,再做打算?」
推卸的理由過於敷衍,皇帝藉機怒斥,「清樂侯此言荒謬,天災當前,百姓度日如年,爾等身為父母官,食民之稅糧,豈能坐等天降甘霖。再者,縱然有上天庇佑,誰知何時能降甘霖?你等得,田間地頭的莊稼可等不得。」
「皇上休怒,請再等三天。」許戈言辭懇切,「臣願以項上人頭擔保,三天之內必降甘霖,足以解降旱災,河渠水豐。」
皇帝睨視,「你如何確定一定會降雨,可別跟朕說,你能窺破天機?」
「皇帝抬舉臣了。」許戈面露痛苦,用手拍拍自己的腿部,苦笑道:「臣之所以保證,皆因臣這雙腿的緣故。」
皇帝不解。
「臣雙腿受傷多年,至今也沒治好,每逢天氣突變之際,酸疼的徹夜難眠。這次尤其疼得厲害,估計雨勢還不小。」
這些都是生活經驗,需要慢慢悟的,許戈解釋道:「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問些腿傷久治不愈或膝蓋有濕症之人,下雨之前是否會酸疼?另外,也可以看看晾曬乾燥的鹹魚,較之前是否有鹹濕感,若是必將下雨。」
怕皇帝不相信,他接著說,「臣以前在沙縣苦於囊中羞澀,經常會做鹹魚晾著,伴飯喝粥總相宜,這毛病到現在也沒改。進宮之前,臣特意到後廚看了,鹹魚確實潮濕凝露,這才敢跟皇上下擔保的。」
皇帝的神情很微妙,思量半晌才道:「既然你如此篤定,那治旱之事再等三日再議。」
許戈告退後,皇帝將周福海召進來,「朕記得,你去年好像摔了。」
周福海回稟,「奴才走路不小心,從階梯上滾了下去磕傷膝蓋,養了數月才康復。」
「這幾日可有酸痛?」
周福海滿臉懵,下意識去摸膝蓋,腆著臉道:「皇上您這麼一說,好像是有些酸。」
之前左宗翰接下祭祀任務,要皇帝沐浴齋戒,遠赴天壇祈雨,必能感動上蒼降下甘霖。皇帝心靈疑慮,他不信神靈之說,只信天星占術國運氣數,這跟神靈並不相同,見左宗翰這般篤定,還以為是他夜觀天象才得先知,這才答應下來,但心底並未完全相信能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