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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30:24 作者: 程簡
早前北境報喜不報憂,若非林庭逸走一趟,他還不知情況會如此嚴重。
貪腐暫且不說,百年難遇的寒流,凍死很多百姓跟牲畜,包括漠北軍在內,糧食供應不濟,加上棉衣不足,新漠北軍損失慘重,反倒是老漠北軍由於得到新的棉衣,幾乎都熬了過來。
皇帝原本打算雪化之後,集結兵力跟蒙軍決一死戰。如今這情況,根本無法打仗,怕得兩三年的休養,才能恢復元氣。
他可以等,但蒙軍呢?如果他們執意交戰,楊元吉作為不大,閔軍非常被動,除非許戈親自披掛上陣,但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的。
漠北情況不明,皇帝坐立不安,於是召曹國公進宮。
其實召曹國公,皇帝也舉棋不定。曹國公若答應領兵,說明他野心尚在,若他不同意,還有誰能鎮住蒙軍的狼子野心?
宣了曹國公,皇帝又宣肅王。
曹國公跟肅王宮門撞上,上延福殿台階時,曹國公一不留神踢到台階,要不是肅王眼疾手快扶了把,還差點摔倒。
曹國公尬笑,「老了,手腳不靈活。」
「國公爺正值當年,何敢輕易言老。」
曹國公罷手,站了半會才繼續往前走。
得知兩人到來,周福海趕緊準備好棋盤。
一盤棋,三個人,肅王自當兼讓,「我跟皇兄時常下棋,今天還是讓國公爺陪皇兄下兩盤。」
肅王精通茶道,便在旁邊忙起來。
皇帝不提漠北之事,而是跟曹國公聊起家常,「近來身體可好?」
「早年戰場落下不少病根,年輕的時候不覺得,如今才深知厲害,不是這疼就是那軟,遇到陰雨天骨頭泛酸。」
曹國公夾起棋子,剛要落子,誰知手一抖,棋子掉在地上。
他伸手去撿,卻越摸越遠,皇帝心生詫異,伸手替他撿起來。
「謝皇上。」曹國公受寵若驚。
棋局繼續,皇帝又道:「御醫怎麼說?」
「御醫倒沒說什麼,倒是辭官的賀老與臣算是舊熟,我前段時間去找他,他說我腦子裡長了東西。」
皇帝關心道:「可有醫治之法?」
「也就服藥針灸而已,治標不治本。他前兩天突然說想要根治,就得將臣腦袋劈開,把那東西割了。」
「荒謬。」皇帝斥駁道:「他也是老御醫了,怎麼說出如此荒唐的話,把人的腦袋劈開,那還能活嗎?」
「臣也這麼覺得,賀老以前也不這樣的,這幾天跟著了魔似的,他倒是沒劈臣的腦袋,天天在家琢磨牛蓋骨。」
「朕看他是老糊塗了。」皇帝覺得蹊蹺,氣極道:「該不會是他那新收的徒弟說的?」
「這……臣也不知。」
「朕怎麼說聽,你最近老往賀老那跑,不會真想被他劈腦袋吧?」
「賀老這說法確實嚇人,不過他開的藥倒有奇效,臣的頭痛之症減輕了,脾氣也收斂不少。老臣這也是無奈之舉,京城的大夫都快被請光了,只有他能解此症狀。」
皇帝深深嘆口氣,言語間頗是無奈,「他收徒的事,朕也有所耳聞。他一身的醫術,收誰不好,偏偏收清樂侯夫人。已經有不少人向朕遞摺子,說清樂侯夫人掛名行騙,此事可屬實?」
曹國公稍作思慮,委婉道:「行騙倒不至於,就是技有長短,不過臣瞧著她膽子確實大,經賀老一指點,她就敢上手,而且鮮少出錯。或許正是如此,賀老才破例收徒的。」
皇帝頗是頭痛,「朕也是左右為難,她此舉定然不妥,可畢竟數年來照顧清樂侯有功。如今清樂侯病痛纏身,朕若決意處置她,想來清樂侯會傷心難抑。你倒倒說說,朕該拿她怎麼辦?」
曹國公訕笑兩下,不敢答話。
皇帝又望向肅王,「你且說說。」
肅王見躲不過,只得道:「此事臣弟也聽說了,私以為是朝臣憂慮過重,對清樂侯夫人的評價有失偏頗。聽聞她初一十五義診,近來又給年滿六十的窮人免費看病,對窮困潦倒者還贈藥。在她跟賀老的努力下,醫館已經起死回生,倘若她的醫術真如傳言中不堪,病人又豈會越願意去?國公爺,你是說是不是?」
曹國公笑笑,「肅王說得有理,臣時常去針灸,倒也沒見過有病人鬧事。」
皇帝心有所疑,「難不成,清樂侯夫人真能在短時間成神醫?」
肅王道:「這世間哪有天上掉下來的神醫,不過得賀老跟外家庇佑,加上幾分天賦跟膽識。在有心之人的鼓吹下,以訛傳訛,吃根扁擔能吐個籮筐出來,成神醫也就不足為奇了。」
皇帝頭痛加劇,首輔家的女兒個個都不甘平庸,真是教養的好啊。
第三百六十四章 冤家聚首
幾盤棋下來,皇帝有些乏了,曹國公借勢告退。
肅王也想走卻被點名留下,皇帝深深嘆口氣,「朕召曹國公進宮,本來想讓他領掌漠北兵馬,跟蒙軍決一死戰,剛看他亦是病痛纏身,實在不忍開口。朕想將西南或東北的統帥抽調漠北,你意下如何?」
「臣弟不懂軍務,不過東北有金國,西南有夜郎等諸國,若是臨陣換帥,只怕軍心不穩。」
「難不成,朕要一直受漠北牽制威脅?」
皇帝將棋局推翻,忍怒道:「閔朝之大,連鎮守漠北的良將都找不出,到頭來真讓曹國公拖著病軀上戰場,朕又於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