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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30:24 作者: 程簡
    蘇定昌秘密安排信得過的大夫,給蘇明瀾診脈。婦病是有,但並沒有大礙。

    一場虛驚,蘇明瀾這才稍微定了些,跟柴氏重提蘇禾的事,「母親,有這種人在,咱們家可沒得安寧。」

    柴氏拍拍她的手寬慰道:「你爹是一家之主,他自會權衡的。蔣盛文對不起你,你怎麼鬧都行,但蘇禾的事不可再提。」

    蘇明瀾不懂,但柴氏已看出丈夫眼中的決然。同床共枕多年,她豈會不明白,他是極其自私之人。

    且說許戈這頭,坐著馬車到東門。

    下車時雨勢漸大,阿九撐著傘將他攙扶下來。

    兩條腿難受得厲害,他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往御書房走去。

    從東門到御書房,不遠也不近,尋常人不到兩刻鐘能到,許戈卻足足走了半個時辰,袍子衣擺被雨水打濕。

    到了御書房,皇帝正在處理政務,許戈便站在外面等。

    殿外風大雨大,寒意直往骨頭縫裡鑽。長久的站立,雙腿忍不住戰慄,許戈咬緊牙關忍住,殘毒肆虐,五官呈紫黑之兆。

    阿九掏出藥瓶,給他餵了顆藥,情況稍有好轉。

    殿外的咳嗽,不時會傳來殿內。

    周福海手心冒汗,自皇帝得知清樂侯進宮,御案堆的兩大壘摺子就沒動過。

    在皇帝身邊伺候多載,看皇帝的神情便猜到幾分,他多半因清樂侯的到來,憶起往昔事。

    皇帝不吭聲,他也不敢擅做主張,只得聽候聖令。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御書房沉寂的可怕,外面的咳嗽愈發清晰,將皇帝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將手中的摺子扔在案上,「宣。」

    在殿外侯了一個時辰,在許戈搖搖欲墜之時,緊閉的殿門開了。

    許戈拄著手拐進來,走路相當費力,而且左腳明顯瘸得厲害。

    皇帝抬目,看著他步履蹣跚的動作,思緒再次飄遠,仿佛又回到漠北策馬揚鞭的日子。

    許戈跟許振山有幾分相似,殿外的風大夾著寒意,皇帝隱約看到許振山跨步走來,鎧甲上染滿鮮血,手裡拎著偃月刀,犀利的目光緊緊盯著他。

    皇帝心臟突兀猛跳,臉色鐵青。他沒有錯,錯的是許振山!

    「皇上。」周福海察覺到不對,俯身向前輕語提醒。

    皇帝這才驚醒,只見許戈已走了進來。

    他腿腳不便,先是單膝跪下,另一腳再緩慢收回來,身體搖搖欲墜,「罪臣,叩見皇上。」

    第三百五十五章 說好的不看臉呢?

    御書房死寂,皇帝能聽到許戈費力的喘息聲,粗淺不均,蒼白的臉上泛著青紫。

    他緊緊盯著許戈,深吸幾口氣才冷靜下來,「當年的事你也被蒙蔽其中,何罪之有?」

    許戈恭敬道:「罪臣失察,犯有不可推卸之責。」

    「這幾年在沙縣過得如何?」

    「謝皇上關心,沙縣雖清苦了些,但兩餐溫飽還是有的。」

    「聽說你在沙縣閉門不出,這是何意?」皇帝明知故問,「你雖被貶為平民,但仍是自由身。」

    他這般舉動,是想向天下百姓證明,自己被皇帝禁錮?

    「謝皇上體恤,臣並非閉門不出,而是腿疾嚴重無法行走,宛如癱瘓之軀,終日無法下床。」

    皇帝目光落在他的雙腿上,「朕剛才瞧你可以行走了。」

    「說來也是臣幸運,前幾個月碰到個大夫,本來也沒抱希望,不料還真有了起色。現在雙腿勉強能行走,但不能站立太久,遇到壞天氣有刀砍斧鑿般疼,有時還不如沒有知覺。」

    話剛說完,許戈劇烈咳嗽起來,忙用帕子捂住口鼻。

    皇帝見他喘得厲害,便道:「賜座,宣御醫。」

    跪得太久,許戈費盡全力都站不起來,周福海躬身向前,將許戈扶在旁邊坐下。眼尖的他,無意間看到帕子上的血,看來病情不容樂觀。

    御醫很快過來,反覆把脈觀切,神情凝重。

    皇帝問道:「可有大礙?」

    大醫行禮回稟,「皇上,清樂侯雙腿受損嚴重,且當年沒有得到根治,落下嚴重後遺症,日後須得萬分保養,萬不可負重過久,否則易造成再次骨折,再無復原可能。另外,侯爺咳喘不止,脈象無力,應該是早前肺部受過重傷。」

    許戈頷首,「回京之前遇刺,雖然逃過一劫,但傷了肺腑。「

    「從侯爺的情況來看,已有嚴重的肺挫傷,輕者呼吸不暢似有堵塞,重者有咳血之兆。」御醫稍作猶豫,又道:「另外,侯爺還身中劇毒,此毒極易排除,需醫術高明者施於針灸,耗時數月或許可除,不過拖得太久對身體傷害極大。」

    皇帝面色不虞,問周福海,「給清樂侯投毒的兇手可查到?」

    周福海遲疑,「京兆尹一直在追查,估計過些日子會有消息。」

    皇帝怒而拍桌,「真是可惡,讓他們趕緊調查,抓到兇手必須嚴懲。」

    御醫告退後,皇帝又問道:「你回京已有段時間,可還習慣?」

    「謝皇上關心,臣過得很好。」

    「你成親已有數年,為何一直未有子嗣?」

    許戈面露尷尬,但很快將苦澀掩飾好,「子嗣乃看天意,臣不敢強求。」

    他的神情,沒逃過皇帝的眼睛,「朕聽說,尊夫人前段時間大鬧首輔,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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