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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30:24 作者: 程簡
    許戈帶他進屋,房門關上。

    這一談就是一個多時辰,直到傍晚日落才離開。

    蘇禾回來時,桌上多了罐牛奶,「二狗來找你了?」

    許戈神情略為嚴肅,「嗯,這是他送給你的禮物。」

    蘇禾一怔,「他打算回蒙國了?」

    「外面風聲傳得緊,他今晚就會離開。」許戈稍頓了下,又道:「他把那幾頭奶牛以及妙心齋的分成,全部都留給你。」

    二狗走得很堅決,似乎將來也沒再回來的打算。

    蘇禾好奇道:「那你給他送了什麼回禮?」

    「我送了他一半的稅糧。」

    一半的稅糧,那就是八萬擔,即八千噸的糧食,那是筆巨款。

    他知不知道,八千噸糧食可以養活多少人,讓多少百姓活過這個寒冬?

    叱吒沙場多年,許戈顯然比蘇禾更清楚。

    當然,許戈不是做慈善的,不可能平白無故送八千噸糧食給二狗,蘇禾意識到兩人暗中有交易。

    果不其然,他沉默半晌才道:「我用八萬擔糧食,換漠北軍的性命。」

    蘇禾腦海空白,渾身雞皮疙瘩冒了出來,「所以,今冬漠北不會再打仗了?」

    「當然會打。」許戈瞥了蘇禾一眼,「漠北若是太平,我便沒了存在的必要,漠北軍也將徹底被瓦解。」

    直到此時,蘇禾才明白過來,何謂軍事權謀。別看許戈天天躺在這方寸之地,卻將人心琢磨得通透。

    戰爭是為人服務的,它跟做生意沒有什麼不同,除了血海深仇之外,既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許戈是帝王權謀的犧牲品,二狗是後宮爭鬥的倖存者,兩人同樣落魄如狗,卻都有權決策邊境是戰還是和。

    當然,現在的二狗還沒有這樣的實力,所以許戈選擇扶他上去,直到皇權的巔峰。

    蒙人耐寒善戰,但蝗災過境寸草不生,許多牲畜被餓死,如今又遭遇百年難遇的寒流,更多的牲畜會被凍死。

    部落吃不飽肚子,生死存亡之際,自然會向外侵略搶奪。

    在這危難時刻,下任繼承者是誰,對部落而言並不重要,他們更想活下來,甚至有野心的掌權者,根本不希望二狗回去。

    可如果他帶回去足夠的糧食,拯救子民於水深火熱之中,則是另當別論。

    許戈敢下這個賭注,跟閔國皇帝不無關係。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漠北軍一直是皇帝心中拔不掉的刺,即使這兩年使了各種的手段,然而效果並不顯著。

    為避免新兵被老兵赤化,楊元吉將新老兵分開駐紮防守,這是兩支不同的兵力,心中信仰更是南轅北轍。他們不在一個鍋里吃飯,更尿不到一個壺裡。

    仗是要打的,只是什麼時候打,跟誰打,打多久,打到什麼程度,沒有誰知道,更無法預測。

    這些充滿變數的未知,蘇禾琢磨不透,更不願意花費過多的腦力,她只想抓住眼前的,「稅糧是靠我才拿下的,你背著我說送人就送人,打算怎麼補償我呀?」

    「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說怎麼補償?」許戈老司機無疑,充滿內涵的眼神將蘇禾從頭到腳打量了遍,「肉償給你,要不要?」

    「少在我這裡賣貧,要你頂什麼用?」蘇禾才不吃他這一套,很現實道:「把屬於我那一份折成錢給我,要不然饒不了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蘇禾想得很明白,男人是次要的,手裡有錢天地寬。

    這都什么女人啊?把心給她,把身體給她,偏偏她只想要錢。

    自己娶的,跪著也得把這一生過完。許戈在心裡嗟嘆,面兒上卻不敢表現分毫,「行,等年前算好帳,我把大頭都給你,你給我留點零花錢就行。」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蘇禾信了他才有鬼。

    第三百零七章 是不是跟你老情人很像?

    兩人在廚房做飯,許戈伸手烤火,「天兒冷了,而且過年要穿新衣,你不給我做兩套?」

    蘇禾瞟了他一眼,「我沒給你買嗎?衣櫃裡壓了好幾套,也不見你拿出來穿。」男人就是矯情,外面買的就不能穿了?

    「別家的媳婦都給男人做。」

    「我沒空,忙得很。」蘇禾覺得他最近很會找事,「你要是無聊,我找點事給你做?」

    許戈改口,「我很忙的。」

    雖然沒給他好臉,不過晚上擦藥的時候,蘇禾發現他手上長了凍瘡。這是陳年的凍瘡發作,需要好好養才能斷根,否則腫癢起來難受得厲害。

    他不時要推輪椅,一日三餐摘菜洗菜的,手得不到保暖。

    蘇禾不會做衣服,但手套襪子跟圍巾,倒是難不倒人的。她打算哪天抽空去趟市場,買些保暖的皮料回來。

    薛青義一行人離開沙縣前,特意到回春堂謝恩。

    確定他身體沒有大礙,蘇禾整理出一份尿毒症的保養跟急救手冊,裡面寫著可能出現的症狀,以及救治保養的方法。

    他如果夠惜命,應該可以多活幾年。

    寒風蕭蕭,馬車緩緩離開。

    不管怎麼說,薛青義的離開,讓蘇禾鬆了口氣。這個人城俯太深,做事不顯山露水,無論性格跟脾氣都太過完美。

    蘇禾心情好了,許戈卻悶悶不樂。

    「小冤家,你又怎麼了?」蘇禾摸著他的腦袋,「跟姐說,誰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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