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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30:24 作者: 程簡
    沒找到適合的治蝗策,徐縣令神態疲倦,言簡意賅說了當前的難處,末了問道:「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老五皺眉,足足沉默了一刻鐘左右,「辦法倒是有,就是需要耗費巨大的錢財,官府出的重金怕是連零頭都不夠。」

    徐縣令著急道:「先生請講。」

    老五連連搖頭,神色為難道:「不妥,不妥呀。」

    就是拿喬了,要獅子大開口呀。

    徐縣令心生不滿,姓雷的確實有才華,就是為人過於貪婪。譬如上次的治魚策,嘴上說著求名不求利,實則悶聲發大財,岷江的魚讓他白賣三年,賺大幾千兩跑不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給誰賺不是賺,何況他還替自己得了民心攢了政績。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徐縣令對他還算滿意,否則也不會三顧茅廬。

    想到這,徐縣令面色才好了些,「不知先生要什麼條件,不妨直言。」

    老五再三斟酌,「恕在下直言,此次蝗災史無前例,會有多少莊稼受災,能保住多少收成,這都不好估算。不如就按收成來算,只要我保住沙縣的收成,無論收成是多少,我只要其中的一成。這次治災,我盈虧自負,如果沒有保住,我分文不取!」

    徐縣令震驚了,半晌才忍住滿腔怒火問道:「你可知,沙縣一年的收成有少?」

    老五面色沉穩,心平氣和道:「若按豐年來算,在下心中是有數的,但現在是災年,能保住多少成還真不好說,也有可能會顆粒無收。」

    徐縣令:「……」

    「恕在下說句大不敬的話,我治蝗未必能得多大好處,可如果成功了,這可都是大人主持有功,不要說綏州,就是傳到京城,那都是獨一份的,將來要載入史記,名垂青史的。」

    這些都是虛的,徐縣令不求名垂青史,只求保住沙縣百姓的溫飽,避免餓殍橫生。

    不過姓雷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此前的治魚策,實惠歸他,功勞歸自己,誰也不吃虧。

    再細細思量,其實這種算法對徐縣令來說很划算,但稅收這事他可做不了主。

    跟老五打交道久了,徐縣令心中自有拿捏,他既然敢應這個事,心裡那是有譜的。

    怒氣漸消,他沉聲問道:「若依了先生的辦法,能保住多少收成?」

    老八在心裡估算了遍,謹慎道:「只是沙縣的話,我能保住三四成就不錯了,若按綏州來算,我起碼能保住六七成,若是儘早防治,甚至有八成可能。」

    徐縣令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胃口大的要整個綏州,簡直是瘋了。

    說得再厲害,不過都是嘴皮子的功夫,他要的是具體的方法,徐縣令權衡再三,「若先生的辦法真可行,我可以向上鋒申請,但是你總不可能讓我空口白牙去說吧?」

    話說到這份上,老五也沒有不能說的,「在下的治蝗策就是:把它們統統吃掉,來多少吃多少!」

    徐縣令一口茶噴出來,聲音陡然拔高,「你說什麼!」

    「吃掉。」老五重複一遍。

    徐縣令差點沒忍住,讓人將他亂棍打出去。

    老五忍住笑意,斂聲道:「不是我們吃,是讓鴨子吃。」

    徐縣令種過地,但是鴨子能吃掉多少?真是荒謬!

    「大人可別小瞧鴨子,一隻成鴨一天能吃掉兩百隻蝗蟲。」

    徐縣令根本不相信。

    老五有備而來,帶著徐縣令走到院子,掀開遮住籠子的黑布,裡面是只麻鴨。他從衣袖裡掏出只盒子,裡面裝滿了從田間地頭捉來的蝗蟲,直接倒進籠子裡。

    只見鴨子飛快地啄著,不時拍兩下翅膀。

    第一百五十七章 徐縣令遊說晉王抗災

    一盒蝗蟲,估計有幾十隻左右,徐縣令是親眼看著鴨子吃下去的,而且速度非常之快。

    就算它能吃兩百多隻,那遮天蔽日的蝗蟲,又需要多少鴨子能吃完呢?

    「大人,我在岷江養了兩萬隻鴨子,如果你覺得治蝗策沒問題,我可以在最短的時候讓鴨群快速壯大。」

    兩……兩萬隻……徐縣令在心裡飛快算了遍,臉色變了。

    「你真有把握保住綏州?」聲音不覺間變了。

    「大人,請借一步說話。」

    徐縣令將他請進書房,老五借他書房的地圖一用,「大人請看綏州的地勢,只要我們將鴨群布置在兩州接鑲之地,每隔兩里地投放一千隻鴨,拉長鴨群的戰場,不足半個月定能消滅蝗群。雖然靠前的地方損失會比較重,但是我們保住了後面州縣的收成。

    蝗蟲到達綏州時,數量會達到頂峰,緊接是產卵期。如果任其發展,第二波蝗群起來,那將是第一波的幾十倍,足可見會禍及整個閔朝,那必將是百年難遇的天災人禍啊。

    不過,如果大人你來主持大局,將蝗群截殺綏州境內,這將造福整個閔朝百姓。」

    老五說的真情流露,動情處甚至哽咽了,「如果大人願意冒險一試,我相信全閔朝的百姓都會感激你的。」

    徐縣令聽得頭皮發麻,心裡有莫名的東西在涌動發酵。他不禁想到《破陣子》的孤膽英雄辛先生,辛先生願意為天下百姓浴血奮戰,他為什麼不去爭取一下呢?

    老五離開後,徐縣令久久不能平靜。

    他提筆寫信,寫到一半又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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