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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27:20 作者: 喻言時
學醫是她哄著霍承遠去的。他用心學了,也學有所成,成了肺移植領域最年輕的專家。可最後卻沒能挽留她媽媽。
如果那天是霍承遠親自主刀的話,媽媽說不準現在還好好的陪在她身邊。
可這世界哪裡有如果。老天爺就是要這樣吝嗇地剝奪走她的一切。她失去母親,和霍承遠分開,孤身一人在這座城市打拼。她從不缺錢,她只是缺愛。
可是如今,天生適合握手術刀的那個人,他卻傷了手,再也握不了手術刀。溫涼覺得上天一定是在和她開玩笑。
和霍承遠分開以後,溫涼覺得她和霍承遠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各自天涯,各安天命,形同陌路,不復交集。
可她卻一直希望他能好好的。好好的當醫生,好好的干臨床,好好的握手術刀,在這個領域殊榮無數。
可是他卻傷了手。偏偏還是右手。
沒人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當她親耳從霍承遠口中聽到這個消息時,她的一顆心幾乎是鈍痛的,痛到發麻。像是被人硬生生地鑿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淋漓。
難怪他好端端的去擔任一家私人醫院的院長。難怪最近三年都沒有在業界聽到他的任何消息。難怪總有些相熟的人提到他時都是一臉嘆息的表情。難怪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清冷內斂,卻不再像過去那樣意氣風發。
***
後面幾天溫涼一直在為了仁愛的案子忙個不停。倒是再也沒機會和霍承遠碰面了。
嚴琦在私底下也查到了不少東西。原來樓家的幾個兒女最近正為了樓老爺子的遺產而爭執不休。
大家族就是這樣,尤其是兒女多的,單單一個遺產也能惹出一堆的糾紛。
溫涼隱隱覺得老爺子突然自殺和這筆遺產有很大的關係。
既然有了突破口,溫涼覺得她確實是有必要拜訪一下樓家人了。
「姐,下午跟我去趟樓家。」溫涼直接走進堂姐溫如語的辦公室,對站在落地窗邊的溫如語說。
律所租在市中心的高檔寫字樓,二十五層。落地窗外全是市區的摩天大樓。這些高樓大廈遠遠映襯著深藍色的天空。藍色幕布上方棉花雲堆積,潔白無瑕。
溫如語手裡捏著手機放在耳旁,正在打電話。聽到溫涼的說話聲,迅速轉身,「涼涼,將仁愛的案子推掉吧!」
「姐,你說什麼?推掉?」
「嗯,推掉。」溫如語面色平靜,將手中的電話遞給溫涼,「你自己跟三叔說。」
「我爸?」溫涼驚訝地張了張嘴,心裡困惑極了,擰了擰眉,直接伸手接過手機,「喂,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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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沒說幾句就結束了。溫涼將手機一把塞到溫如語懷裡,神色緊繃,很不自然,拔腿就跑,「姐,我出去一趟。」
「噯涼涼,你要去哪兒啊?你上次接手的那樁離婚糾紛案還沒了解呢。委託人張先生等會兒就來咱所里。你不見人了麼?」
「我去去就回。」人沒一會兒就跑遠了,聲音隔空飄了過來。
乘電梯到負一樓,在車庫取了車,溫涼就直奔仁愛醫院位於濱江的中心院區。
溫涼今早到律所很早,如今這個點正是上班高峰期。車子一進入主幹道上,就被冗長的車流給堵地嚴嚴實實了。
這個點開車出門她真是腦子秀逗了。就該直接坐地鐵的。律所到濱江區3號線直達。
她使勁兒地拍了把方向盤,情緒暴躁極了。
好不容易通了,進入秋石高架以後又被堵死了。
真是越急越不順心。諸事不順!
一路被堵了三四次,溫涼的耐心徹底被磨乾淨了,一絲不剩!
最後到了醫院,溫涼發現自己簡直都有殺人的衝動。
心裡堵著一口惡氣,真想把這醫院給拆了。
直接逮住一個值班的護士,炸呼呼地問:「霍承遠在哪兒?」
值班的小護士被溫涼這陣勢給嚇了一大跳,撫了撫胸口,心驚肉跳地回答:「霍……霍院長……正在開會。」
「幾樓?」
「十樓223會議室。」
小護士話音未落,溫涼就瞬間沒了身影。
她風塵僕僕地衝到會議室門外,右手握住門柄,金屬冰涼的質感迅速在她手心裡暈散開,震地她心尖一顫。
與此同時,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她是在幹嘛?
這樣不管不顧衝進去找霍承遠對質嗎?
依到他的性子他會承認麼?
明明都已經一大把年紀了,為什麼一碰到他,她還是跟過去一樣衝動。
她懊惱地扒了扒自己的頭髮,就跟一隻被戳破了的氣球,整個人都不好了。
幾下一躊躇,就再也沒有之前的衝勁了。
依到她剛才生氣的勢頭,她可能會把霍承遠暴打一頓。
正欲離開之際,突然傳來「吧嗒」一聲脆響。門柄鬆動,裡頭有人出來了。
她頓時被嚇了個半死,呼吸驟歇,心跳加速,整個人都懵了。
不過此時此刻,她已經來不及逃離了。
說時遲那時快,會議室的門被人從裡頭猛地拉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抹純潔耀眼的白。
緊接著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和那張清俊英氣的臉龐。
正是霍承遠!
霍承遠也沒料到溫涼就站在門外。男人下意識地攏了攏眉峰,困惑地問:「找我?」
她今天穿了件珍珠粉的半袖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精緻的鎖骨。下身則是黑色的包臀裙,身段纖柔窈窕,兩條長腿白的晃眼。
溫涼哪裡還有氣,都快尷尬死了。手指條件反射地拽緊了包帶,有些語無倫次,「嗯……找你……有點事兒……」
「那去我辦公室說。」霍承遠澄亮的皮鞋邁出來,走到溫涼麵前。
身後一群醫護人員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有幾個人認出溫涼,親切地和她打招呼。溫涼敷衍地牽扯嘴角,感覺自己臉部的肌肉幾乎都要僵掉了。
尼瑪,這特麼簡直尷尬到家了啊!
霍承遠的辦公室在十八層。兩人一道乘坐電梯上去。
密閉的空間裡,兩人都相顧無言。氣氛一度沉默地詭異。
進了辦公室,霍承遠將會議記錄本直接往辦公桌上一碰。直接往飲水機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問:「你找我什麼事兒?」
沒了一干外人在身邊看著,溫涼這會兒輕鬆了不少。自然也就沒必要和霍承遠客套。索性開門見山,一次性將問題問清楚。
「為什麼找上雙溫?」
「什麼?」霍承遠在飲水機旁接水,水聲瀾瀾,他一時間沒聽清溫涼的問題。
「你們醫院為什麼找雙溫代理這次的糾紛案?」
霍承遠手裡端著一杯溫水,走到溫涼麵前,遞給她,「你想問什麼?」
溫涼沒接,冷聲道:「霍承遠你知道我想問什麼。」
他看她不接,他也不勉強,遞到自己唇邊擰了一小口。單薄淺淡的雙唇頓時染上一圈瀲灩水光。他凝視她,眼裡情緒深沉,「溫涼,如果我說是我授意的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