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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27:20 作者: 喻言時
    本來因為和霍承遠重逢,溫涼這一整天的情緒都不對勁兒。到了這會兒,她的耐心早就已經消磨地差不多了,煩躁焦灼的情緒將她的五臟六腑都堵地嚴嚴實實的,她實在沒有多少好脾氣和霍承遠繼續僵持下去了。

    她所幸心一橫,將購物袋重重地砸在地上,翻出錢包,從裡頭抽出兩張百元紙幣,一把塞在霍承遠手裡,氣急敗壞,「喏,都給你!餘下的我回去就還你。」

    她就是這樣的脾氣,一點就燃。這麼多年過去,還是一點沒變。下午在醫院,她看到她那麼從容精緻的笑容,言談舉止優雅大氣,他還以為她變了很多。如今一看,她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而他又何嘗不是。

    少年時代,他沉默寡言,但卻是個老好人,有求必應,從不與人計較,大傢伙兒都覺得他敢相處。年歲漸長,到了如今而立之年,在別人面前他溫潤儒雅,隨和從容,如沐春風。

    可一面對她,不管是少年時期,還是現在,他都會瞬間變了個樣子。喜怒無常,情緒起伏不定,也沒耐心,容易和她較真。明明心裡是很想好好和她說話的。

    「涼涼,你別這樣!」霍承遠覺得無比挫敗,聲音突然就放低了。順勢抓住溫涼的手,兩張紙幣掉落在地上。

    溫涼渾身一震,思緒又開始飄飛了。

    和霍承遠談戀愛那會兒。霍承遠不單長得好,成績也好。班上一些女生總是會以請教問題為由而偷偷靠近他。他身邊女生不斷,鶯鶯燕燕的圍著一大堆。

    他雖然話少,性子也寡淡,可人好,不善於拒絕別人的請求。有女生問他問題了,他就耐心地給人家講。殊不知那些人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坐在他前面,每次一看到他給班上的女生講題,她就沒由來覺得火大。為這這種事沒少和他吵架。

    每次一吵架,他就哄她。鬧得凶了,他就加倍哄她。實在哄不了的時候,他就會懊惱地生悶氣,頹然地說:「涼涼,你別這樣!」

    他只要一說這樣的話,溫涼就是有天大的火氣也會瞬間消散。

    同樣的場景再現,此刻溫涼只覺得恍惚。

    這順風車最後自然是讓霍承遠搭成了的。不過是他自己開的車。

    ----

    一坐進車裡,溫涼沒心思應付他,她得趕緊找到自己的手機。現代人沒了手機真是一秒都活不下去。

    將包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手機。最後還是在副駕的縫隙里找到了。原來是落在車裡了。難怪剛才一直沒找到。

    一找到自己的手機,溫涼就對霍承遠說:「手機拿來。」

    「做什麼?」

    「讓你拿來拿來,廢什麼話!」

    霍承遠順從地從褲袋裡掏出手機遞給她。

    溫涼摁涼屏幕,「密碼?」

    「我生日。」

    0812,手指快速輸入數字,屏幕解鎖成功。

    他打著方向盤,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只見她五指翻飛,操作地很是流暢。

    他勾了勾唇角,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好整以暇地說:「還記得我生日呢?」

    溫涼兩腮鼓鼓的,靠在副駕上,輕哼一聲:「嗯。」

    不願多言,繼續鼓搗他的手機。

    點開支付寶,輸入同樣的密碼,調出他的收錢碼。溫涼這邊用自己的手機輕輕一掃,快速轉帳成功。

    做完這些,將手機還給他,她說:「錢給你轉過去了。」

    霍承遠:「……」

    這波速度也是沒誰了!

    「就這麼著急把錢還我?」男人手一用力,手背青筋凸起,言語裡透著幾分不悅。

    「不想欠你的。」溫涼實話實話。

    霍承遠面色一寒,聲色沉沉,「你沒欠我,是我欠你。」

    他欠著她媽媽一條命!

    對話進行到這裡,又給說死了。

    兩人各自安靜地一會兒,溫涼打破沉默:「怎麼不干臨床了?」

    溫涼純屬好奇,她深知霍承遠對手術的痴迷,成天就知道泡手術室。當年可是被評為「胸外第一把刀」。她想不通,這樣一個天生適合握手術刀的人,怎麼就跑去當一家私人醫院的院長了。

    這個問題一問出口,她明顯地感覺到周遭的氣氛凝滯了幾分。

    霍承遠握方向盤的右手猛地一頓,仿佛那股錐心的痛感又回來了。右手突然覺得使不上勁兒,半晌沒吭聲。

    溫涼扭頭看他,男人面色緊繃,有些克制。明明剛才的表情還那麼自然的,這會兒突然就變了。她頓時就更困惑了。

    她挑了挑眉,「怎麼,霍院長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沒什麼難言之隱,不過就是右手廢了,握不了手術刀了。」

    第七十四章 番外(4)----霍二哥VS溫涼小姐姐

    溫涼當天晚上做了個冗長的夢。夢境一直在切換。

    一會兒是青陵一中, 某個隱蔽的角落裡。周圍全是高大的教學樓, 米白色的新漆, 白晃晃的光線。

    少年哆哆嗦嗦地捧住她臉, 溫熱的唇湊過來,氣息撩人,一下一下笨拙而又青澀地親吻她。

    她同樣緊張死了,渾身緊繃, 一動也不敢動。後背抵著冰冷的牆面, 手心直冒汗。

    他的胸膛太熱了,緊緊貼在她身上。那怕隔著衣料, 也難以避免地灼燒著她的神經,燙地她心緒不寧。

    少年的吻粗暴,絲毫不溫柔。也許並不能完全稱作是吻,說是啃咬興許更貼切一些。可卻本能地讓她意亂情迷,神魂顛倒。

    她抱緊他,輕輕地說:「霍承遠學醫吧,我想看你穿白大褂的樣子。」

    少年雙眼通紅,眼神迷惘游離, 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然後夢境緊接著就變了。

    明黃色的窗簾被微風吹起一角,有金色的日光輕輕灑入, 映照著雪白的牆壁。頭頂日光燈悠悠散發出清淡的冷色光。光束晃動, 移來移去。

    男人身上穿著筆挺的白大褂,面容是那麼清俊而渾然天成。將她壓在身下, 纏綿細密的吻落在她唇上,低聲耳語:「涼涼,我想你……」

    她死死勾住他脖子,在他身下熱切而激情地迎合著,將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給他,一聲一聲地低吟:「霍承遠……」

    片刻功夫不到,夢境又切換成醫院白茫茫的色調。周圍的一切都是白的。

    一個個醫生在狂奔,有無數個聲音在耳畔叫囂。

    然後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

    「涼涼,對不起……」

    有個女人在撕心裂肺地痛哭,「媽媽……」

    ……

    從夢中驚醒,黑黢黢的夜色包裹著自己,無邊無際。

    溫涼伸手摁亮床頭燈,微弱的一捧暖光傾瀉而下。

    空調製冷發出嚶嚶嗡嗡的聲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任何聲音,屋子裡靜的出奇。

    她一把掀了空調被,緩緩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溫水。

    仰頭飲下大半杯,胸腔里積壓的那股絕望和窒息的感覺方得到一些舒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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