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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27:20 作者: 喻言時
「沒問題,你去吧。」於心謠一口應下,「一定不能放過這人,往死里告他。一定要告得他家破人亡。媽蛋,氣死老娘了!豬狗不如的東西!」
「滿滿醒了通知我。」
「好的,你放心去吧。這裡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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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承遠走後沒過一會兒,搶救室的燈就滅了。祈主任從裡頭一走出來,陳清源和於心謠兩人就沖了上去。
「怎麼樣祈主任?」
「滿滿情況如何?」
祈主任解下無菌口罩,嘆息一聲,「大人無恙,只是孩子沒能保住。陳醫生你想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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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滿滿再醒過來已經是傍晚了。她昏睡了好幾個小時。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無數人嘶叫,很嘈雜,也很喧鬧。聲音卻飄的很遠很遠,模糊不清,聽不真切。
她被人死死摁在水裡,被水層包裹住全身,無法掙脫。她只覺得窒息,根本就不能呼吸,拼命掙扎,不斷呼救,嘴裡一直在喊陳清源。
可沒有人來救她。陳清源聽不到,他沒有出現。
水不斷漫過她頭頂,她用盡全力擺脫,剛一浮出水面,甚至來不及吸一口口氣,就又馬上被人摁回到水中。反覆幾次,她漸漸沒了力氣。
她好害怕,恐懼極了,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啊……救命啊陳清源……快救救我……陳清源你在哪兒……救命……」
「陳清源……」
她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坐直了身子。
她大口大口喘氣,驚卜未定,那種窒息的、厚重的、絕望的感覺久久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她心有餘悸,拼命捂住胸口,心房震顫,心跳加速,久久無法平息。
「滿滿……」
「滿滿……」
「滿滿……」
三道不同的聲音忽的在寂靜的病房裡響起。一道厚重,一道低沉,一道尖細,可都不外乎透著濃濃的焦急和擔憂。
她適應了光線,心落回原處,腦子裡回憶起了這一天中所發生的一切。本能地去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擔憂地問:「孩子呢?孩子怎麼樣了?」
陳清源握住她的手,臉上全是痛苦的神色,「滿滿我們還年輕,孩子還會再有的。」
「你說什麼?」梁滿滿難以置信,「孩子沒了麼?」
於心謠扶住她雙肩,克制地說:「滿滿,你別太難過,孩子還會有的。」
「不……」梁滿滿暴躁地拔了手背上的針頭,「你們騙人,我不相信,我要去問祈主任……是她給我檢查的……孩子一定好好的……」
「滿滿,你冷靜一點!」陳清源死死抱住她身體,「這是意外……是這個孩子跟我們沒有緣分……」
「不是這樣的……你們都在騙我……孩子肯定還在的……你放開我……我要讓祈主任重新給我檢查一遍……孩子還在我肚子裡……」
「對不起滿滿,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吧……是我沒照顧好你們……」
「放手聽到沒有?放開我……我要去找祈主任……」梁滿滿情緒失控,直接奔潰了。
於心謠憂心忡忡,扭頭問霍承遠:「怎麼辦啊?」
霍承遠十分冷靜,說:「你們先摁住她,我去找祈主任。」
很快祈主任就帶著一個護士走進了病房,霍承遠跟在最後面。
看到祈主任梁滿滿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激動地抓住她手,「祈主任孩子還在的是不是?他們都在騙我的對不對?」
祈主任拍了拍梁滿滿的手背,以示安慰,扭頭對身旁人說:「你們都先出去吧,這裡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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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小時以後,祈主任走出病房,對坐在椅子上的陳清源說:「她讓你進去。」
「好。」陳清源抹了把臉,點點頭。
梁滿滿安靜靠在病床上,面色蒼白。病房裡照明燈清冷的光束照在她臉上,她的臉色越發顯得難看。
她就像是個芭比娃娃,靜默地出現在他視線里。嬌小的身形孤獨而惹人心疼。
「我替你把床搖高一點,你躺著舒服些。」陳清源走近。
「不用麻煩了,陳清源你坐那兒,我有話對你說。」梁滿滿沉聲拒絕,淡漠地說。
她太平靜了,跟剛才那個歇斯底里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這麼平靜讓陳清源都有些害怕。
他縮回手,點了點頭,依言在她面前坐下。
病房裡打著很高的暖氣,陳清源卻似乎覺得衣服漏風,寒意遍及全身。冷得他心尖發顫。
「陳清源……」梁滿滿這才扭頭看他,動了動蒼白乾澀的嘴唇。
「嗯,我在。」
「我問你如果丁孜第一時間告訴了你我被人挾持了,你會放下手術趕來救我嗎?」
陳清源眼皮跳了跳,對於她的提問並不意外。她太在意他的選擇了。她總是要讓他在她和病人之間做一個選擇。
他微微抬頭,深邃漆黑的雙眸里掉滿細碎的光線,道:「滿滿,事情都過去了,現在說這個已經沒意義了。」
「回答我!」她冷聲說,聲線提了一度。
雖然答案很殘酷,可他不願欺騙她。這始終是橫亘在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一直都試圖解決。想找出折中點,讓兩邊都好。可自古忠義難兩全,她和病人之間,他始終做不到兩全其美。更多的時候,他都有負於她。
「雖然這很現實,可我還是不得不說。如果你的假設成立,我還是會先把手頭的手術做完。滿滿,你的命是命,病人的命也是命。」
「很好!」梁滿滿突然就笑了起來,眼淚砸下手背,滾燙髮熱,灼燒著她手背的那點皮膚,「陳清源你連騙我一下都不願意。」
「那好陳清源,我們分手吧!」
第六十三章
「滿滿……」陳清源不可思議地抬頭, 「你說什麼, 分手?」
「對, 我要跟你分手!」梁滿滿的臉上浮現出毅然決然的表情。
「滿滿你冷靜一點, 你出事的時候我正在主刀一台難度係數很大的手術。老曾和主任他們都不在院裡,其餘能勝任的醫生又都在手術台上,身邊連一個可以替換的醫生都沒有。但凡有一個,丁孜就會立馬通知我, 找別的醫生頂替上去。可現實是沒有。你說我可能放任病人不管趕來救你嗎?如果當時我手頭沒手術, 別說這麼點距離,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會趕去救你。」
「陳清源你總是有這麼多藉口。你總是能為你的缺席而找到合適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