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2023-09-21 22:27:20 作者: 喻言時
乾媽還不知道她心愛的小兒子遭遇了這些,上了右手,以後都不能握手術刀了。
要是知道了,乾媽指不定該怎麼傷心呢。
陳清源說,那晚滑坡,霍承遠的手被巨石壓了兩個多小時。雖然手術很成功,可日後的康復卻還是遙遙無期。能不能恢復如初,都是個未知數。
但可以肯定的是,最近兩三年內,他是不能握手術刀了。
對於霍承遠的傷勢,陳清源是抱有極大的自責的。如果事發當時,他們沒有換開,霍承遠還是坐在后座,他也許就不會遭遇這種事了。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這種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事故發生後的好多天,他都陷入這種自責和焦慮中難以自拔。雖然霍承遠一再安慰他,這是意外,即使以後不能握手術刀了,他還可以改行去做別的。最起碼,他的右手還在,只是不適合握手術刀而已。
霍承遠表現地很平靜,對於這一既定事實坦然接受。甚至沒有出現任何過激的行為。可陳清源知道,要他放棄心愛的職業生涯,這對於任何一個醫生來說,都是極其殘忍的。
出事後的好幾個晚上,霍承遠都沒有辦法入睡。失眠嚴重,眼睜睜地從黑夜熬到天亮。
如今看到梁滿滿這樣情緒失控,陳清源則更加覺得自責難過。
他深知他們兄妹的感情。當時一告訴她這個,她就迫不及待要跑道病房去看陳清源。還是他強行阻止她,讓她先把濕衣服換了再去看霍承遠。
六月天,說冷不冷。可穿著一身濕答答的衣服,濕氣入體,她還是很容易感冒的。
她換好衣服,一刻也不停就跑來病房看霍承遠了。
他實在不忍心看到兄妹倆這個樣子,默默了退出了病房。
----
梁滿滿從進病房開始,情緒就失控了。直接抱著霍承遠打著石膏的右手小聲地抽泣起來。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拼命地壓制自己,不讓自己哭出聲。因為病房裡還有別的病人在休息。可情緒這東西就像脫韁的野馬,根本就不受控制。她最終還是哭出了聲。
眼淚止不住從淚腺里湧出來,悄無聲息地砸在被單上。
霍承遠伸出「滿滿你別哭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你這個樣子別人還以為我死了一樣。不就是傷了右手嘛,不做醫生,我以後還可以改行做別的。我爸一直希望我回去繼承家業。我偏偏跑去學醫,當了醫生,還滿世界跑。如今倒好,我做不了手術了,正好可以回去經商,接管他的家業。」
事到如今,霍承遠依然用輕鬆的口氣來安慰自己。他從小就見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沒轍。
哪怕現在遭遇了這麼大的痛苦,他依舊看不得她為了他流淚。
「二哥,你別這樣。我看著難受。你哭吧!哭出來心裡就舒服了。你別憋在心裡,陳清源說你好幾天晚上失眠了。你這樣下去不行的呀!你發泄一下好不好?那些壞情緒發泄出來就好了呀!」
霍承遠:「……」
霍承遠有些哭笑不得,「傷了右手,以後不能握手術刀了,我確實很難受。因為這意味著我不僅要放棄自己熱愛的職業,更意味著我要改行做別的。進入另一個未知的領域從頭做起。這對於很多人來說簡直是致命的打擊。出事後的那幾天,我也難以接受。很痛苦,很壓抑。一度埋怨過老天爺的不公,為什麼偏偏讓我遭遇這些。可一想到那麼多在地震中死去的人,我又覺得自己是幸運的。最起碼,我還活著。我還可以見到自己的親人朋友。改行去做別的,說不定又是另一番光景。可他們呢?他們很多人直接在這場天災中喪生了,從此長眠於地下。人一旦死去,就什麼都沒有了。活著起碼還有希望。滿滿你不知道,就在今天,我隔壁床的一個醫生重傷,搶救無效,剛剛身亡。」
----
從霍承遠的病房出來,梁滿滿去找陳清源。他沒有注意,躲在洗手間的過道里抽菸。
幾縷青煙在指間纏繞,男人的那張臉面色緊繃,沉冷而克制。
連續救災這麼多天,又剛剛遭遇了霍承遠這件事。陳清源的壓力可想而知。
他慵懶地斜靠在牆角,身上的白大褂被頭頂照明燈照出一道道深淺不明的暗彩,光影斑駁。
通道口有夜風呼呼啦啦吹進來,她被風吹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就伸手摸了摸自己暴露在空氣里、發涼的手臂。
看到她,他直接摁滅香菸,將菸頭扔進手邊的垃圾桶。
「你二哥睡了?」
「嗯,我把他哄睡著了。」她走上前,雙手繞到他腰部,將腦袋埋進他懷裡,「陳清源,我抱抱你吧!」
男人的身體頓時僵了僵,一瞬過後,伸出雙手回抱她。
原以為她就這樣抱著他,安安靜靜地待一會兒,他覺得這樣也挺好。不過很顯然,陳醫生是不太懂咱們滿滿姑娘的腦迴路。
她的小腦袋貼著他胸膛,聲音悶悶的,「怎麼辦啊陳清源,我好難受啊!你快點安慰安慰我啊!」
陳清源:「……」
他勾了勾嘴角,啞然失笑,立馬就收緊了右手,將她攏得更緊,左手附在她的後腦勺上,摸著她柔軟的短髮,「這樣好點了沒?」
梁滿滿:「……」
「沒好!」她撅了撅嘴,腦袋從他懷裡移開,退後兩步,和他拉開距離,對上他那雙黑漆漆的眸子,聲音聽上去很不高興,「陳清源你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女朋友的麼?」
這個時候當然要抱抱親親舉高高辣!
哼,真是不解風情的老男人!
就在滿滿姑娘考慮要不要暗示一下他時,她便覺得自己的腰間猛地一緊,陳清源將她重新帶回自己懷裡,溫熱的手掌直接覆上她的右側臉頰,眼前緊接著就投下一片陰影,男人的溫柔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與此同時,她清晰地聽到他低沉而又清潤的嗓音,字字蠱惑人心,「這樣呢?」
----
梁滿滿霎時心跳如擂,撲騰撲騰跳個不停。想不到陳清源居然這麼開竅!根本就不用她暗示。
男人的唇一落下,她雙睫輕顫,條件反射地直接閉上了眼睛。
眼前一黑,她的世界陷入黑暗。人的感官開始變得格外真實立體。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不會被放過。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平穩的呼吸。而自己確實無比沉重的。對比很是明顯。
她能感受到他撩人滾燙的氣息,徐徐而灼熱,悉數噴在她臉上。
她更能感受到他雙唇的柔軟,慢慢地擦過她的嘴角,一陣連著一陣滑膩膩的觸感。所到之處,一片濡濕。
他的吻太溫柔了,一下一下輕輕的、慢慢的、有節奏地啃噬著她柔軟的雙唇。無比緩慢地攻城掠地,用盡了耐心,一點一點和她廝磨,她幾乎都快溺斃在他的溫柔攻勢下了。
她一念心動,雙手攀上他挺括偉岸的脊背。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他後背凸起的骨骼硌地她手指發麻。
今時今刻,還能這樣親吻心愛的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