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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01:49 作者: 長野蔓蔓
    「我沒有,姜意!」只短短兩句話,卻像是往薄衍心上插了無數把刀,他猛地往前一步,又克制地停下來。

    「如果我薄衍曾有過哪怕一秒不要你的想法,我不得好死!」

    「可你就是不要我了!」姜意更大聲地吼了回去,滾圓的眼淚刷地一下奪眶而出,「不管是什麼狗屁理由,你丟掉了我!五年前在機場,你把我一個人留下來了!」

    帶著濃濃哭腔的嗓音迴響在空蕩蕩的客廳里,薄衍的身子登時不穩地晃了晃。

    他的心痛得像是要碎裂開,五臟六腑都被揪住攪在一起,痛得他忍不住彎下了腰。

    過去的五年裡,薄衍時常會做一個夢。

    夢裡是一片極為壓抑的天空,人來人往的機場裡,他的心上人哭得眼睛鼻尖都是紅彤彤的,可憐兮兮地哀求他不要走。

    他無數次在夢裡狠狠抱住了姜意,反覆親吻小貓兒的耳尖呢喃著告訴他:哥哥不走,哥哥永遠陪著麼兒……

    夢醒時,只有滿室的冰冷和荒涼。

    右腿膝蓋再次傳來一陣刺骨的痛,薄衍支撐不住地單膝跪了下去。

    「麼兒,我曾問過你,我和舞台,你選哪一個?」

    那件事發生時,他也曾想過,乾脆就徹底自私一次,不顧一切地把人帶走吧。無論天涯海角,遠離娛樂圈,遠離那些泥潭沼澤,只要他們兩個人在一起。

    反正他進入巨美時代只是和家裡賭氣,他沒有情懷更沒有夢想,他只要捨棄掉一身有錢人的皮。

    可姜意不一樣。

    每天除了睡覺吃飯就是在練習室里練習,一提到舞台時琥珀色的瞳孔會發光,滿腔的專注和熱愛都奉獻給了舞台和夢想。

    至於他,不過是少年璀璨的人生里的一個過路人,卑鄙無恥地暫時讓那雙一塵不染的眼睛裡有了自己。

    他怎麼敢,怎麼能帶走他?

    姜意緩緩眨了眨眼睫,晶瑩的淚珠滾落至小小尖尖的下頜,再「啪」地一聲滴落至地板上。

    【麼兒,在你心裡,我和舞台哪個更重要?】

    【啊?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哥哥和舞台當然一樣重要啊!】

    【如果非要你選一個呢,我和舞台,或者說我和夢想,你只能要一個,你要我嗎?】

    【我不能都要嗎?我要和你一起站在舞台上實現夢想,你說過要陪我的哦!】

    ……

    「你、你當時問我……」控制不住顫抖的手胡亂抹了一把臉,姜意不可置信地問道:「那時你是想帶我一起走嗎?」

    一向高傲的頭顱無力地垂下,「我不想毀了你的夢想,我也……沒有足夠的信心。」

    指甲嵌入掌心,姜意啞聲道:「可你還是毀了一切。」

    「你什麼都不說,你不信任hots,你也不信任我。」他的眼淚像是失去了控制,要在這一夜流個痛快,「你害怕我們因為你的傷而拋棄你,所以搶先拋棄了我們,這就是真相嗎?」

    薄衍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上下唇瓣微微開闔,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算了,到此為止吧。」姜意用力地仰頭,試圖將眼淚吞回去。

    拋開他們之間的感情,當年薄衍的離開確實讓hots措手不及,但卻並不是導致hots走向今天的唯一原因。

    他不想再去掰扯這些事了。

    「我給你換繃帶。」他費力地將人重新摻扶回沙發上。

    或許是剛才一番激烈的情緒波動,薄衍胳膊上滲出的血越來越多了。

    熟悉的眩暈感再度襲來,姜意閉眼凝了凝神,抬手想去解開繃帶,卻被躲開了。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這是薄衍第一次躲他,即使當年在機場那樣決絕的分手,他還是抱著自己直到最後一秒。

    「錯了就是錯了,我不想再辯解。」薄衍側過了身子,擋住染血的右臂,「你了解我的,麼兒,在我決定重新出現在你面前時,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姜意的心微微顫了顫,卻忍不住回懟道:「薄老師不用抬舉我,我一點都不了解你。」

    「無論你怎麼對我,都是我活該我咎由自取。」黑沉沉的眸子一錯不錯地盯著他,「我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除了讓我消失。」

    含在嘴裡的「那你滾」被迫吞了回去。

    姜意咬了咬牙,往後一步退開,「這個節目不是我開的,我自然沒有權利讓薄老師消失,只希望薄老師能做到一點。」

    「你說。」

    「好好學習一個合格的前任應有的素養。」

    薄衍怔了怔,「什麼?」

    「自己慢慢想吧。」姜意不耐煩起來,悄悄吸了吸鼻子,「我去找人過來給你處理胳膊。」

    他哭過一場,臉頰上隱隱有淚痕,說話還帶著一股鼻音,看起來像是被狠狠蹂|躪過的小貓,過份可愛又過分可憐兮兮。

    薄衍偷偷吞咽了一下,撇開眼神,「不用管我,你回去休息吧。」

    姜意的目光卻不小心又落到了他胸前的刺青上。

    好幾秒後,他恍然回神,立刻慌慌張張地轉過身去,「我走了。」

    說罷就奪門而出。

    而薄衍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坐在沙發上,良久後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自己動手解開染血的繃帶。

    第二天一早,刺耳的起床廣播準時準點響起,將沉睡中的練習生宿舍強行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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