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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00:17 作者: 西西特
    「快走!」陳仰突然變色。

    朝簡反應算快的了,但比不上陳仰,他在陳仰那麼說的時候,體內的警報並沒有響。

    陳仰拽起朝簡就跑。朝簡的個子比他要高一截,被他拽得腰直不起來。

    朝簡什麼都沒說,任由陳仰抓著他,兩人一起躲進了一個……棺材裡面。

    那棺材有一半嵌在山裡,一半露在山外,裡面的屍骸沒什麼腐臭味,陳仰跪趴在裡面,一隻手還緊緊抓著朝簡。

    陳仰在心裡默數到4,一個身影出現了,那是個男人,他邊走邊搜尋什麼,脖子後面拖著一條黑繩子。

    第一輪的「護林員」死了,第二輪開始了。

    男人是第二輪的「護林員」。

    陳仰短促地吸口氣,二十人的順序都通過抓鬮排出來了,孫文軍是第十一個,香子慕排在十三,他是第十九個,而朝簡是第十八個,在他前面。

    陳仰壓下紛亂的思緒,他緊盯著還在不遠處沒走的「護林員」,對方轉過來,一張鬍子茂密的臉。

    那一瞬間,陳仰整個頭皮發麻,那「護林員」就是去年在公交車上碰到的,一直看他的大叔!

    原來大叔是我隊友,曾經的隊友,陳仰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他半眯的雙眼徒然一睜,對方朝著棺材這邊走過來了!

    陳仰屏住呼吸,下一刻他的眼皮就猛地一跳,不敢置信地轉過頭去看旁邊的人。

    被他抓著的手臂想要抽離出去,他收力一扣。

    朝簡想要用自己引開外面的護林員,他這麼做,必死無疑。

    陳仰用指間的力道回答他,不行!

    朝簡不敢大力掙脫,只能隱忍地克制著氣息聲,眼睜睜看著護林員靠近棺材。

    「我們都要死,不如活一個。」朝簡用氣聲說。

    陳仰不回應,他只是用盡全力扣著朝簡,閉氣,心跳的頻率也不斷被他放慢,漸漸沒了。

    朝簡很聰明,他發覺到了陳仰的變化,就有樣學樣,也開始控制自己的心跳跟呼吸。

    棺材裡面像是沒有活人的氣息一般。

    「護林員」走到棺材前,半蹲著往裡看,棺材裡很黑,死氣沉沉。

    「沒有……」他的精神不太好,自言自語了句就轉過身。

    把朝簡護在身下的陳仰聽見了大叔變得粗重的呼吸,他像是發現了什麼,突然朝著九點鐘方向竄跑。

    緊接著,那個方向傳來了一聲驚恐的尖叫,夾雜著不屬於大叔的蒼老聲音:「抓到你了。」

    風吹進棺材裡,裹挾著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

    那個被抓到的「盜賊」任務者皮沒了,血肉模糊地吊在一棵杉樹下面。

    陳仰撐著朝簡的肩膀,眉心緊擰,鬼打牆等於豬圈,他們是被圈在裡面的豬,如果出不去,都會被一個個抓到,殺死。

    「鬼打牆怎麼破?」朝簡也想到了這一層。

    「不慌。」陳仰的音量很小,「一會我帶你出去。」

    朝簡沒出聲,過了會,他才開口:「陳先生,你能起來點嗎?」

    陳仰:「嗯?」

    「壓到你了?我不重……」陳仰沒說完就爬起來,「走!」

    .

    片刻後,陳仰將朝簡帶出鬼打牆,背靠大樹喘氣,他一步一步走向終點,每走一步都受一層折磨,不知道他從審核任務結束到現在真正過了多長時間,精氣神太虛了。

    朝簡在道謝,要是換個人,這個狀態的陳仰會敷衍地擺擺手……

    「沒有幫你,我也要保命。」陳仰安撫把他當救命恩人的少年,笑笑。

    朝簡看到他笑,也跟著笑,有點傻。

    陳仰忽然說:「你往前跑。」

    朝簡面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又過來了?」

    「不是,」陳仰說,「你先跑。」他又說,「就跑一段路。」這補充裡面帶著苦澀的期望。

    我忘記了奔跑的你是什麼樣子,剛才只顧著逃命沒注意,現在我想看看。

    朝簡不明所以,但他還是跑了一段,停下來回頭看陳仰,那意思是說,可以了嗎,不可以我再跑。

    陳仰閉了閉眼睛,對他招手。

    少年跑回來,陽光灑在他烏黑柔軟的發頂與線條平整的肩頭,風把他的額前髮絲吹起來,露出他飽滿的額頭和深刻的眉骨。

    他乾乾淨淨,一身明亮地跑到了陳仰身前。

    「陳先生,你嘴巴流血了。」朝簡驚道。

    「沒事。」陳仰舔掉下唇傷口上面的血跡,不在意道,「乾的。」他想喝水的時候,才發現水丟在棺材裡面了。

    朝簡把背包拿下來,又背上,他看看四周:「你等我會。」

    陳仰站在野草叢裡,望著那道熟悉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他眨了下乾澀的眼睛,喉間溢出壓抑的哽咽。

    不一會,朝簡捧回來一把野果:「水沒了,我摘了這些果子,都是沒毒的。」末了又說。「我懂一些野外求生的知識,不會弄錯。」

    陳仰伸手,少年捧著野果往旁邊偏了偏,他一臉茫然。

    「紅的澀,你別吃那個,你吃黃的,黃的甜。」朝簡認真道,「我擦過了,你可以直接吃。」

    「這樣啊。」陳仰拿了個黃的小果子放進口中,清甜的汁水在他唇齒間散開,他笑著說,「很甜。」

    朝簡低眉吃起紅果子,太澀了,他不怎麼嚼,幾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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