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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00:17 作者: 西西特
    怎麼也要走下去,必須走下去!陳仰抓起被子把頭埋進去,捂住了壓抑的哽咽。

    .

    朝簡又夢到了陳仰的死,他從睡夢中醒來,布滿血絲的猩紅雙眼瞪著天花板,滿臉極度崩潰後的呆木。

    坐在床裡面面向窗戶的陳仰有感應地回頭,他看到朝簡那樣子,連忙跪趴過去:「朝簡?」

    陳仰連著喊了好幾聲,朝簡的神智跟魂魄才慢慢回到身體裡,他用一種令人發毛的眼神盯著陳仰的脖子。

    那一瞬間陳仰的腦中浮現出幾個片段,有朝簡被噩夢嚇哭的畫面,也有朝簡抖著手箍住他說夢到很多血,都是血的樣子,他結合香子慕今天透露的有關他的死狀,呼吸瞬間就變得不順暢了起來。

    陳仰握住朝簡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面,沙啞地哄道:「沒斷,你看,是好的。」

    掌心下的皮膚溫暖,動脈有力鮮活,朝簡停跳的心臟這才蹦了一下。

    天黑了。

    陳仰和朝簡靠在床頭,兩人一時都沒說話,他們的手是扣在一起的,緊緊扣著。

    過了許久,久到陳仰感覺他和朝簡相扣的手指又濕又麻的時候,耳邊響起了朝簡的聲音。「你重置前的最後一個任務里有我,香子慕,孫文軍,向東。」朝簡的喉頭像是被砂紙摩擦得紅腫滲血,他的嗓音有種撕裂感。

    陳仰的腦袋還沒轉向朝簡,就聽他說: 「還有我不記得的四十多個人。」

    這麼多?陳仰呆住了。

    朝簡再次語出驚人:「那是審核任務。」

    陳仰的表情管理崩出裂痕,他「啊」了一聲,半天都沒回過來神。

    「我的左腿還沒受傷的時候,向東就觸犯了死亡條件。」朝簡扣著陳仰的力道加重,「之後你死了,我看到你的屍體就直接進了最後一關。」

    那個時候誰都不知道他們是在審核區,這是朝簡通關後才查出來的。

    陳仰狠抽一口氣,之前丁會春說被報名也不一定就能通過審核,通不過的話就進不了最後一關,那會有兩種結局,一,死在審核任務里,二,做完審核任務出來,繼續做任務往前走,等閾值再次達線被報名。

    這麼說,他跟向東都是第一類情況,他們死在了審核任務里。

    「至於香子慕,我讓丁會春查了,她當初從審核任務里出來了,後來因為別的任務失敗了被重置。」朝簡說。

    陳仰咽了口唾沫,那香子慕是屬於第二類情況……的前半部分。

    「那孫文軍呢?」陳仰急忙問道,「孫文軍沒有通關,怎麼會成為B區的副區長?他是不是有什麼別的身份?」 其實沒有死?

    朝簡看著陳仰眼裡的希望,撥了個號碼,電話很快接通,那頭是一道干啞的女聲。

    「餵。」是丁會春。

    陳仰把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屏住呼吸等一個答案。

    丁會春道:「孫先生沒有被重置。」

    陳仰一怔:「那他為什麼……」

    「他累加的任務分非常高。」丁會春說,「而且,他自從和你一起進過審核任務出來以後,閾值就一直處於報名線位置,他一直被報名,一直在做審核任務,卻怎麼都進不去最後一關,情況特殊。」

    陳仰說不出話來,丁會春這番話在他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孫文軍的閾值種子發芽長出了枝條跟葉子,死不了也活不成,這已經透露了他的現象。

    陳仰仿佛看見孫文軍推了推眼鏡,對他笑「你小文哥失敗了」。

    孫文軍在死胡同里找出路,怎麼都找不到,他想退卻發現自己也沒有退路,於是他絕望,無力,最後釋然。

    也不是釋然吧,他只是累了。

    「打個比方,假如報名線的閾值要求是20,只有低到5才能進最後一關。」

    丁會春見陳仰半天沒吭聲,她以為他不懂,便解釋道:「孫先生始終卡在20到5之間。」

    陳仰:「不算最高值?」

    「不算。」丁會春道,「規則會考察任務者的情感,心理,感知三方面的最低值。」

    陳仰沉默了下來,搞錯了,他搞反了,這段時間他完全弄反了。他以為孫文軍出差是為了想辦法提升閾值,原來是想辦法降低。

    那他的閾值種子開始發芽就是說明他的閾值在下降,花苞開花則是下降到規則設定的最低限。

    陳仰拿出自己的手機上網搜了搜。閾值越低,人就越容易失控,丟個火星就能燃起沖天大火。反之,離賢者時間越近,無欲無求。

    既然是看最低值,那就是說,進最後一關的條件是……燃燒靈魂。

    最後一關是由幻境串成的走馬燈,規則這是要任務者以支離破碎的狀態面對自己一生的亮處和暗處。

    「孫先生當了副區長,除了得到閾值種子,還恢復了記憶,失去了二次重置的資格,他人不錯,雖然我跟他的交集不算多。」丁會春說,「現在他死了,那位置就空了下來,可惜只能由規則來選人,不能引薦。」

    「你們聊,我睡了。「丁會春掛了電話。

    陳仰看一眼朝簡的手機,五點出頭。大多任務者的生活都不正常,有人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有人早早睡覺,卻瘦得不成人樣。

    「你接著說吧。」陳仰搓了搓臉,放下手迎上朝簡焦躁不安的目光,「我能承受的住,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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