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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00:17 作者: 西西特
    武叔被武嬸叨的有那麼點信了, 他對陳仰招手:「早早, 你過來,我跟你說點事。」

    然後武叔就看到陳仰往他這邊走來,那少年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再然後,陳仰剝了三個奶片給少年,全都是餵到嘴邊的。

    武叔:「……」

    算了算了,沒必要說了, 這要不是愛情,那他兩眼珠子就是擺設。

    武叔扶著武嬸走後,長廊靜了下來。

    陳仰把棒球帽拿下來,扒了扒長了一點的頭髮:「其實在這裡,假的就是真的。」

    朝簡低頭看他。

    「世界是假的,社會關係是假的,負負得正。」陳仰說。

    朝簡:「……」

    「假的就是假的,即便不是在做任務,你也要記住這一點。」他掐陳仰的臉,「能聽懂我說的嗎,哥哥。」

    陳仰的臉被捏得生疼,他看著朝簡的眼睛,聲音模糊道:「昂啊。」

    這裡相當於是一個大型幻境。身處在幻境裡的人不能產生這個地方跟現實世界沒區別的想法,因為那會影響自己的信念。

    一旦信念動搖了,內心就會變得不再堅定,前進的腳步也會慢下來。

    偏偏人是情感動物,很容易被七情六慾左右,會在不知者不覺中迷失自己,等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

    所以孫文軍和朝簡都要他重視家裡的那本書,那是通往現實世界的燈塔。

    這裡再真也是假的,還是要回家。

    陳仰收了收心思,他敲敲病房的門:「武玉,是我,我進來了啊。」

    說著就開門往裡面走,他發現身後沒腳步聲,奇怪地回頭看向朝簡:「你不和我一起進去?」

    朝簡站在原地:「我在外面等你。」

    「那好吧,我跟武玉聊一小會就出來。」陳仰不放心地叮囑道,「你別走遠了。」

    「我不走。」朝簡動了動唇角。

    .

    陳仰進去以後輕輕把門掩上,他一扭頭就和病床上的武玉打了個照面。

    上次他看到武玉的時候,她的男人頭變成齊耳短髮,現在頭髮都到肩膀位置了,整齊的發梢貼著她的脖頸。髮型的變化讓她看起來不再像以前那麼幹練冷淡,氣質多了兩三分歲月安穩的柔和感。

    然而這只是表面現象,實際上武玉的內心世界都在她的眼睛裡面。

    那是一片瘡痍。

    陳仰覺得他那次見到的武玉是剛剛逃過一場災難,而現在的她給他的感覺是……回到了災難現場。

    整個病房都瀰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息。

    陳仰把果籃放到桌上,他拉開椅子坐下來,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繼續打量武玉。

    「你暈倒那天,康復院的護士給我打了電話。」陳仰率先開口,「你手機里的聯繫人只有我一個。」

    武玉沒有反應。

    陳仰在等武玉解釋。雖然蒙住他眼睛的那塊布已經被朝簡揭開了十分之九,他也猜到了武玉身上發生的事。

    難言的寂靜持續了兩三分鐘,被一聲輕響打破。

    武玉把手裡攥著的東西扔到了地上。

    陳仰的視線追了過去,那是一個美少女戰士擺件,小小的,做工談不上有多精緻,卻也是惟妙惟肖。

    在陳仰重置後的記憶里,這擺件是武叔給武玉買的,她小時候特別喜歡,到了高中還放在床頭。

    武玉爸媽大概是覺得把她喜歡的東西放在病房裡,她能感受得到。

    陳仰走過去撿起小擺件:「你是不是發現你的人生是假的了。」

    這句話透露出了巨大的信息量,足夠武玉摳掉自己的偽裝,她躺在病床上面一動不動,蒼白的臉上布滿嘲諷之色。

    武玉勸告陳仰不要挖掘真相,可她卻一直在挖掘,既痛苦彷徨又控制不住。

    最終讓她挖出了真相。

    青城是假的,三連橋是假的,父母是假的,全都是假的,身邊的那些人裡面只有陳仰可以信任。

    這是她昏迷前只留下陳仰手機號的原因。

    「你是怎麼知道的?」武玉動了動乾澀的眼珠,直勾勾地看著陳仰。

    陳仰把擺件放到床邊的柜子上面:「朋友和我說的。」

    武玉沒有關心陳仰的朋友是誰,都對他說了什麼,她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你沒出院前我就在查了……」

    「我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做完任務回來會習慣性地焦慮不安,去一個地方會下意識尋找逃生通道,阿景帶著我看了很多醫生卻沒什麼用,直到我們查到一個女人手裡有針對任務者精神創傷的薰香,可不論我們怎麼查都查不到她的聯繫方式和住址,像是被什麼東西干擾了。」武玉摳著乾淨整潔的指甲,「直到你回來的當天早上,一通電話打到了我的手機上面,對方就是我要找的人,她說要跟我談一筆交易,約好在我家談。」

    「那天……也就是你來找我的那天,我在家裡等那個女人,」武玉說,「她叫丁會春。」

    陳仰摸手機殼的動作微頓,他沒想到會從武玉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丁會春來之前,我和阿景進了任務,他死在了裡面,我一個人回來了,」武玉抄了一把發黃的頭髮,眼睛看向窗外,「阿景不在了,我還是需要薰香,我要治病。」

    「我在等丁會春期間坐立難安,當我打開房門看到你的時候我很意外,我們聊天的過程中,我一直在克制著不耐,我想讓你快點走,你只是個新人,心理素質很一般,我不太想讓你接觸到丁會春。」武玉說到這裡笑了一下,「誰知道對方是衝著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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