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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00:17 作者: 西西特
    「哥,我們都髒兮兮的。」斜對面的趙元插話,「別說前胸後背,我連胳肢窩底下都有沙子。」

    陳仰說:「那你厲害。」

    趙元嘿嘿,想到什麼,他把脖子往陳仰那伸:「哥,你有辦法把文青叫過來嗎?」

    陳仰毫不遲疑:「沒有。」

    「要不我去試試?」

    陳仰不贊成趙元那麼做:「你是主要勞動力,不要把時間花在那上面。」

    他又說:「文青就是來了,也挖不了多少。」

    「也是,他很瘦,都沒什麼重量。」

    趙元嘟囔了句,發現除了朝簡,剩下幾人都把視線集中到他身上。

    眼神還有點怪。

    趙元莫名慌了,他結巴道:「我背,背背背,背過他。」

    陳仰繼續挖沙子,音量被沙沙聲遮得不是很清晰,如同耳語:「你能讓他喜歡你,這對你有好處。」

    趙元傻眼,那傢伙說他死定了,這是哪門子的喜歡,你誤會了啊我的哥。

    陳仰聽不到趙元的心聲,他的注意力已經挪向了朝簡。

    對方耷拉著腦袋,目光落在袋子裡的三塊殘骸上面,周身氣息沉冷,跟他們的慌亂焦躁格格不入。

    陳仰觀察了會,沒觀察出什麼,他大多時候都看不穿搭檔,這竟然絲毫不影響自己信任對方。

    「還剩十一塊殘骸,我們全部挖出來之前就過勞死了。」

    朝簡低著眉眼,額發被海風吹動,投下來的陰影很碎:「目前挖出來的三塊,一塊比一塊埋得淺。」

    陳仰茫然:「有嗎?」

    不等朝簡回應,他就找大家求證。

    「這怎麼可能知道。」

    攝影師挖著沙子,他覺得陳仰的問題很可笑,自己卻笑不出來,只想發火:「我們的眼睛裡又沒長尺子,除非淺的很明顯,不然哪能察覺得出來。」

    張勁揚踢了攝影師一腳,火氣這麼大,想燒死誰啊,他心煩氣躁的,聽著這語氣都想炸了。

    而馮初一瞬不瞬的看著陳仰:「陳先生,真的淺了嗎?」

    陳仰用餘光瞥了瞥不再查看屍骸的搭檔,心想他的結論應該是通過屍骸得出來的,可能是跟顏色腐蝕度什麼的有關。

    「是吧。」陳仰說。

    「好事啊。」趙元一點質疑都沒有,他激動的說,「那不就是說,我們越往後挖,越輕鬆。」

    「我去挖第十四塊。」

    張勁揚打開手機看拼圖的照片,跟著上面的位置去驗證真假。

    陳仰湊到朝簡耳邊:「你的猜測不會出錯吧?」

    朝簡沒理他。

    陳仰打算等張勁揚的驗證結果,要是錯的,那他就想辦法把小插曲翻過去。

    「不會錯。」

    耳邊響起少年不耐的聲音。

    陳仰用手背蹭掉眼睛上的汗:「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話也不要講得太滿,很容易打臉。

    過來人陳先生在心裡說。

    然而朝簡沒打臉。

    張勁揚很快就回來了,手上還拿著一塊骨骸。

    攝影師急忙問:「淺不淺?」

    「就一層沙子。」張勁揚將那塊骨骸放進了袋子裡,跟另外三塊挨著。

    這個結果讓大家都充滿了幹勁,猶如迴光返照。

    挖沙子的速度漲了一倍不止。

    他們現在挖的位置,拼圖上對應的是女屍的左手骨骸,就是張勁揚帶回來的那塊。

    它出現在第十四個地方。

    那這裡就不知道埋得是什麼了。

    「位置都是亂的,那會不會頭也在裡面?」趙元挖了會,提出一個疑問,「只不過它跟某個部位埋在一起了?」

    陳仰氣喘吁吁:「沒有全部挖出來前是有可能的。」

    趙元說:「薛丁格的貓?」

    「是那個理嗎?」張勁揚問完就發脾氣,「不要屁話了。」

    攝影師突然把鏟子一丟:「既然確定一塊比一塊埋得淺,那我們為什麼不乾脆從後面往前挖?」

    「那樣不是更能讓我們有信心嗎?

    「學生都知道把難題放在最後,先從容易的來。」

    陳仰思索著說:「那分組吧,你跟……」

    「我自己去。」

    攝影師打斷陳仰,扭頭看其他人:「我的手機沒電了,看不了圖,誰借我?」

    只能是張勁揚。

    攝影師帶著張勁揚的手機離開,他往第十三塊屍骸的方位走,眼睛又紅又乾澀,烏黑的絡腮鬍跟沒有血絲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快要到目的地的時候,攝影師的腳步頓了頓,腳下的觸感好像有點……

    攝影師還沒回過神來,潛水鞋就在那塊地方磨蹭了幾下。

    細碎的沙子被鞋底蹭開,露出了一張臉。

    「啊!」

    攝影師跌坐在地,蹬著腿往後挪,扯破嗓子崩潰的嘶喊:「來人啊!救命啊!救命——」

    遠處的陳仰幾人趕了過去。

    沙子裡的屍體是大家都很熟悉的人,溺水而亡的清風。

    屍體是豎著放的。

    腳朝大海,頭對著浴場。

    他回來了。

    浮腫不堪的屍體躺在太陽下,那身灰色道袍隨時都會撐破,臭味熏天。

    攝影師幾人吐的吐,窒息的窒息。

    陳仰彎腰看了看:「死了的都消失了,就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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