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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00:17 作者: 西西特
    陳仰鬆口氣,那就好。

    「現在搞明白了。」同樣檢查完車票的文青說,「這一輪安檢機吐了四個東西,根據它們分別在車站裡的位置來找對應的印刷碼,找到四個人清理掉,有時間限制,在那之前把東西放回去就不用死。清理的順序是物品所在的區域字母先後來的,跟車次沒關係。」

    陳仰「嗯」了聲,油頭男的車票印刷編號對應的是洗髮水,它在A區,所以他是第一個。

    中年女人對應的洗面奶在B區,所以她是第二個。

    「那C跟D的現在不用死了,兩樣物品都已經被放了回去。」陳仰這邊剛說完沒十秒,二樓就砸下來了一片騷動,有人死了。

    死的應該是C區的。

    陳仰疑惑的說:「那超大袋的衛生紙不是放回去了嗎,怎麼還會死?」

    「死在東西歸位之前。朝簡說。

    陳仰不說話了。

    .

    死的是個男生,最後一班k1856的車次。

    他死的時候,跟他在一塊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T57的。

    年輕人要不行了。

    扶梯上的陳仰也不太行了,頭後襲來的劇痛讓他克制不住的慘叫了一聲,眼前有一瞬間什麼都看不到。

    意識跟感官都恢復的時候,他人已經離開了扶梯,坐在地上。

    朝簡拄著拐立在一旁,不開口,也不走。

    陳仰外套裡面的衣服濕了,布料貼上瘦而精實的腰背,都是汗,他擦著同樣潮濕的腦門往後一捋,摸了把寸頭:「我能理解那些希望自己是前面車次的人了。」

    朝簡抬起拐杖戳他:「起來。」

    「沒同情心,」陳仰抓住拐杖,佯裝惱怒的嘆息,」我快疼死了,還不讓我發會牢騷偷偷懶。」

    朝簡俯視他一眼,腮幫子動了動,隱隱在磨後槽牙:「起來,我給你擦藥。」

    「話要一次說完啊弟弟。」

    陳仰吐一口氣,動作吃力的站起來,把後腦勺對著他。

    後面還沒動靜,陳仰就急忙說:「別告訴我泡破沒破,也別……」

    「破了。」

    陳仰:「……哦,難怪。」

    陳仰有了一種迴光返照的精神:「流到脖子裡了吧,感覺濕濕的。」

    「閉嘴。」少年人低垂著眼眸,面部緊繃,嗓音有多不耐煩,清理分泌物的動作就有多輕。

    .

    這邊朝簡還在給陳仰處理燙傷,第三候車室里就是一連串人仰馬翻的尖叫。

    都見過鬼,見過好些個不同死法的屍體了,還能受到這麼大的驚嚇,可想而知那裡發生了什麼。

    報信的又是孫一行,他再次表現出了不可思議的堅強。

    「肚……肚子!」孫一行眼珠子瞪的要奪眶而出,「肚子變大了!」

    看到陳仰頭後的燙傷,孫一行驚駭的喊聲吞進了肚子裡,他張著嘴,滿臉呆滯。

    幾秒後他扭頭捂嘴,反胃的乾嘔聲從指縫裡流了出來。

    陳仰對上孫一行愧疚窘迫的眼神,回以理解的安撫,他不覺得這有什麼。

    沒吐就很不錯了,他自己都吐成那樣。

    搭檔不是正常人,誰能比得了。

    .

    陳仰耳朵後面的幾個水泡還沒破,圓鼓鼓的,他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忽略它們。

    越去想,就越疼。

    等少年忙活完,陳仰陪他去洗手。

    「幸虧你沒有潔癖,」陳仰說,「你要是像畫家那樣,戴了手套都會嫌棄我。」

    朝簡沉默著洗完手,拿紙巾擦乾淨,握住拐杖離開。

    陳仰看了看少年的背影,跟平常一樣冷寂,他卻感覺對方心情不好。

    不知道原因。

    .

    孫一行等在洗手間外面,陳仰跟朝簡一出來,他就帶路去第三候車室。

    到門口的時候,孫一行就往後一退,震驚道:「剛才沒這麼大啊。」

    陳仰便從他這話里得出一個信息,又大了。

    死的男生的肚子還在長。

    陳仰第一反應是鬼胎,他腦子裡劈里啪啦閃過妹妹給他講的相關片段,手就往朝簡的拐杖那伸。

    「死的十三人里有嬰兒嗎?」陳仰問完朝簡,自己有了答案,即便有嬰兒,那也早就長大了。

    那個沒出生的不就長成了血肉模糊的人形。

    陳仰眼神詢問孫一行,對方搖頭,沒感受到鬼魂。

    有孫一行的回覆,加上沒在周圍感受到陰氣,陳仰放鬆下來,他在死的任務者身上找到車票。

    印刷編號是XXXXX13。

    C區的,死亡順序排在第三。

    陳仰問那個嚇得精神錯亂的年輕人:「這個人死前吃了什麼?」

    年輕人抱住自己縮在椅子裡:「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本來我跟他不認識,進來這裡後才結盟的,我們三觀一致,約好出去後一起打遊戲,一直都沒事的,他是最後一班,我在他前面,他比我安全,哪知道他會……」

    「吃了什麼,我不知道他吃了什麼,他突然問我有沒有吃的。」

    「我給他了,他還問,我包里沒了讓他去超市拿,他不去,就問我有吃的嗎,有吃的嗎,有吃的嗎,不停的問。」

    好像那聲音還在耳邊,年輕人死死捂住耳朵,嘴裡神經質的翻來覆去:「他問我有吃的嗎,有吃的嗎,一直問一直問,有吃的嗎有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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