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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00:17 作者: 西西特
    「老弟」這個稱呼讓陳仰愣了下,他背過身對著旁邊一言不發的少年:「你幫我看看燙傷沒。」

    沒有動靜。

    陳仰喊了一聲,少年噩夢驚醒一般,徒然低喝:「去水池那裡,快!」

    .

    三月中旬,水還是涼絲絲的,一股股水流從頭頂衝下來的時候,陳仰人是木的,叫喊聲都卡在了嗓子眼。

    朝簡按著他腦袋,讓他沖了會。

    陳仰冷過了頭,呆呆的想,這回應該不會起泡。

    然而現實成心跟陳仰過不去。

    他後面的頭髮里燙了個大泡,附近的頭皮就跟被扎滿細針,刺刺的疼。

    不僅如此,耳廓後面還有幾個小泡,後頸也燙紅了兩塊。

    朝簡已經算是反應快的了,陳仰不過是被水珠濺到就成了這樣。

    他懷疑那男乘客接的水有問題,溫度不正常。

    通過這個小意外,陳仰深刻懷疑他不是好運用光了,是自己跟這裡的磁場不合。

    .

    早飯沒吃上,陳仰在超市找有沒有燙傷膏。

    不是他一個大男人連這點痛都受不了,是這燙傷跟平常的不一樣。

    要往他骨頭裡潰爛。

    燙傷膏估計也沒用,陳仰就是抹個心理安慰。

    可這點安慰也沒讓他如願。

    陳仰找遍了小店都沒找到一支。

    就在他疼得生無可戀的時候,那位雀斑姑娘給他送來了他想要的。

    雀斑姑娘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粉色小貓的嶄新便利貼本,用同色系的筆寫了什麼,將那一頁撕下來給陳仰。

    【哥哥,我聽說你燙傷了,我有藥膏,很好用的>ω<】

    陳仰斂著神色看那支藥膏,是跟朝簡藥瓶上相同的蝌蚪文。

    這麼巧。

    他燙傷了,她就正好有。

    雀斑姑娘似是猜到陳仰所想,她把筆跟便利貼本放椅子上,慢慢捲起紫色絨外套的袖口。

    手腕內側有一塊燙傷。

    創面沒感染,看傷處,估摸著大概有一兩天了。

    陳仰問道:「怎麼弄的?」

    雀斑姑娘把袖口弄回去,在便利貼上寫下一行小巧秀氣的字。

    【開水燙的,跟哥哥一樣。】

    陳仰有問:「你叫什麼?」

    雀斑姑娘這次沒有立即寫,她垂著頭站了會,才寫了兩個字。

    【啞巴】

    接著又畫了個大大的笑臉。

    .

    啞巴走後,陳仰不敢直接用藥膏,他給朝簡看:「這是哪國的文字?」

    「德文。」

    朝簡擰蓋藥膏的白色小蓋子,擠出來半個綠豆大小在指尖上,捻了捻,聞聞味道:「是很不錯的燙傷膏。」

    陳仰撓了撓額頭:「那是我想多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做的對。」朝簡說,「轉過去。」

    陳仰遲疑的看他:「你要給我擦藥?」

    「不然你想找誰?」

    陳仰動動眉毛,直言道:「我是想自己來。」

    朝簡看著他,漆黑的眼裡浮現一抹不耐。

    陳仰也就不矯情了:「麻煩你了。」

    「頭髮里的能抹的吧,我這寸頭,短短的,就是密,從小發量就多……」

    陳仰說了半天,身後那位不知道是不是老僧入定,不說話,也不給他上藥,他等了等,回頭催促:「抹啊。」

    少年低著頭,目光落在藥膏上面,三魂六魄好似都不在位。

    陳仰見他這遊魂的狀態,擔心他戳破自己的水泡,就說:「要不算了吧,還是我自己……」

    朝簡皺眉:「轉過去。」

    「你慢點。」

    陳仰不放心,希望帶著點神秘感的小啞巴給的藥膏有點用,他感覺被鬼爪子抓一下,疼的程度也就這樣了。

    沒一會,耳廓上就是一涼。

    少年年紀不大,做事不馬虎,還知道塗藥膏的時候要揉揉,有助於藥效的吸收,可就是那力道太輕了。

    輕的陳仰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掉一地又有。

    那是陳仰的敏感帶,他屏住呼吸,捏著拳頭,艱辛的忍耐著,忍了十幾秒,實在是承受不住了,啞啞道:「弟弟,你……稍微重點?」

    回答他的是一聲極其冷厲的訓斥:「你別說話。」

    「…………」

    .

    陳仰頭燙傷了,帽子是不能戴了,口罩也不能戴,繩帶會碰到耳後的水泡。

    朝簡也都拿了下來。

    明明車站裡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乘客戴這兩樣,卻在朝簡看來,只要陳仰不戴,那他就是孤身一人。

    別人都被他當成了隱形。

    朝簡這一亮相,大家表情各有不同,有的得到了一絲變態的安慰,這麼帥的也被困在這裡,隨時都會死。

    有的覺得還是遮起來好,晃神。

    文青見到朝簡那臉,被他打過的手一陣抽筋,指尖的硬幣飛到了地上。

    馮老形容的竟然沒水分。

    真他媽的……

    人跟人不能比。

    文青又開始暗搓搓的興奮起來,姓靳的哪天在任務里碰到殘腿的,不知道作何想。

    咦,兩人眉眼還有點像。

    或許長得到了一個高度的,都差不多?

    馮老對文青投過去微妙的眼神。

    文青撿起硬幣,擺出誇張的抱胸受驚姿勢:「馮老,我是鋼筋混凝土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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