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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57:26 作者: 石頭妖爪
「啥?」這句顯然有威力,衛大莊直接軟了腿,扔了菜刀就撲過來抱起小有地:「大妞,你聽誰說的?咋就定了我家有地?」
大妞眨眨眼:「昨天幾個老人在樹下閒談,叫我偷聽來的,說是怕你把有地送出去,先不叫你知道。大伯,這幾天你最好帶有地躲一陣子,不然,有地送去了就回不來的,就算回來了,也是瘋了,傻了。」
衛大莊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蒼白的,哆嗦著抱起有地,踉蹌著出了院子,下了坡,直奔回家了,連菜刀都扔在地上忘了拿。
見大莊走了,大妞才鬆口氣,心裡又不禁的疑了起來,這祭天倒底是怎麼個事,連粗壯的衛大莊都聞之色變?
第19章 送羊
嚇走了衛大莊,姐弟兩個從地上爬起來,有根有些擔憂地垂著長睫毛:「姐,這回大伯是走了,下回還是要來的。而且,他躲了幾天回過神來,肯是要來家裡發陣瘋的。咱們兩個又制不住他,這小羊,怕是早晚也保不住。」
大妞拍拍身上的塵土:「小羊的事,再想辦法,不能叫它進了大伯的手。這回能頂個幾天哩,不忙。走吧,咱先吃飯去。」
姐弟兩個回了屋子,吃起了飯。吃完飯,大妞去看了看那些悶起的樹柿果。算算時間,這些柿果悶上才兩天半整,還需要悶最少半天才能掀蓋的,可大妞忍不住了,想先掀開看看情況。
小心的掀開了其中一個陶罐,裡面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香甜味道,往罐里瞅一瞅,金黃金黃的,大妞伸手拿出一個柿果,又把陶罐封好,用清水將柿子果洗乾淨了,拿菜刀把它一切兩半,遞給有根一半,自已一半,吃了起來。
柿果很甜,也脆生,就是還略微的帶點澀,估計再悶上一天半天的就差不多了。有根頭一回吃到這麼甜也不太澀的果子,高興的跳了兩跳:「姐啊,姐,這果子咋這麼好吃呢?咱還從不知道柿果悶一悶就會變甜,變得不澀了呢!!」一邊說著,一邊大口的解決了手中的半顆柿果。
大妞點點頭:「再悶個一天半天的,就完全不澀了。等下回趕集,咱就可以拿它賣錢了。這回賣了錢,先給咱倆一人扯一身衣裳,剩下的,不忙著添置家具,先攢起來,等著修葺房屋用。」
聽到『錢』字,有根將塞進嘴裡的柿果抽了出來,心疼地:「對呀,賣錢。瞧,早知道,我就不吃了,留著賣錢。」
大妞笑呵呵的點點有根額頭:「你呀,過日子也不帶你這種的,一兩個果子算什麼,咱後院有兩大棵柿樹呢。只要別人不知道悶柿果的法子,誰也搶不去。」
有根鄭重的點點頭:「嗯,我誰也不說。」
兩人正說笑著,院裡傳來一聲洪亮高昂的長喚:「大妞?大妞哇~~~」
大妞進院裡一看,正是老孫頭站在院外,身後跟著他家的那頭老黃牛,忙招呼道:「孫大爺?快進屋來,進屋坐。」
老孫頭牽著牛進了院子,一邊擺手:「呵呵,不進屋啦,我帶牛娃來看看你家小羊仔兒的。」
有根出來看見了老孫頭,也熱情地:「孫大爺,小羊就在後院,我帶你去呀。」說著,先跳著腳的跑進了後院。
「你這羊,受了不輕的傷那。」見到小羊的第一眼,老孫頭說了句跟孫嬸一樣的話,有些心疼的眯著眼,一下,一下的摩挲著身邊老黃牛的背。
說來也怪,那牛看見了小羊『哞~~』的一聲喚,那小野羊竟掉轉了身子,一瘸一拐地朝老黃牛走過來,偎在它身上長長的『咩~~』了一聲。
老孫頭嘆口氣,摸摸小羊:「娃兒吃苦了,看見我家牛娃,就好好的訴訴苦吧。」
老孫頭這話說的,好像自家虐待了這隻小羊了似的,大妞抽抽嘴角,上前道:「來時就受了傷,一直給它這麼包著,它不讓近身,藥也沒換過。」
「羊娃啊羊娃,吃苦了。大妞啊,以後要好好的待它。你瞧,它跟牛娃相好哩,你若是好好待它,以後,它也跟你這麼相好。」老孫頭疼愛的一遍又一遍的摸著小羊。
這小羊也怪,平時連近身都不讓,現在倒乖乖的靠在牛身上,叫老孫頭摸。這羊以後是要抱小羊的,大妞當然也想好好的待它,可現在衛大莊成了個威脅,兩人在家時都看不住,要是兩人不在家,還不早就叫他牽了去?
想到這,孫大妞靈機一動,即然老孫頭這麼喜愛這羊,不如把羊牽去老孫頭家養兩天,一方面給它磨磨野性養養傷,另一方面,等家裡院子的圍牆修葺好了,再把它牽回來,到時也就不怕偷了。
「孫大爺,實話講吧,這是只母羊,我是打算好好養著,對它好好的,以後指著它抱小羊的。」大妞眼巴巴的瞅著小羊,唉聲嘆氣地講起來:「可是,你也知道我那大伯。我剛一回村,就叫他誆了兩張上好的熊皮去,現在家裡有了只羊,他哪肯就這麼罷休?諾,昨天下午來了一趟,想把羊牽走,沒牽成,今天早晨又來了,要不是我姐弟死活攔著,他當場就把羊宰了的。你看,菜刀還在呢。」
「禍材!!」老孫頭聽了大妞的講述,皺著眉頭低罵了一句,俯身撿起菜刀:「大妞,你跟他講,他要是敢來禍禍這羊,我老孫頭第一個不讓!!」
有根仰著小粉面接話道:「孫大爺,我大伯那人你還不知道嗎?出了名兒的『刺子頭』,他要是想宰了這羊,哪還管那麼多?別說是把你搬出來了,今早我姐把屯長搬出來了,都沒起用。」
「噫……是這……」老孫頭皺著眉,又嘆一聲,抖著手撫了撫小羊的背,又低頭點上菸袋,再抬頭時,老眼裡已含上了淚花:「羊啊羊,你也是個命苦的。唉,莫怪我護不了你,你若是我家的,那衛大莊敢怎麼樣,我定要跟他拼了老命,可是……」
「孫大爺,我大伯現在眼巴巴的盯著這羊,留在家裡早晚要被他吃了肉去,我尋思著,要不你幫著我們姐弟養兩天,先避過這一段兒唄?」大妞見老孫頭心疼羊了,趁機說了自已的想法。照老孫頭這架勢,定是能答應的,再說,反正也是要出外放牛的,多一隻羊也不多。
果然,老孫頭的眼裡一亮,回身認真的望著大妞:「大妞,你信得過你孫大爺我?」
大妞點點頭:「信得過。」
有根也反應過來了,拍了拍手:「好法子,好法子。」又仰著小粉面,眨著靈動的大眼睛,可人親的甜甜地道:「孫大爺,我最信你了!!」
老孫頭眼裡泛起狂喜,手下又狠狠的摸了摸小羊,猛吸一口菸袋:「中!!那我就替你們養著它!!再怎麼也不能叫衛大莊那『刺子頭』吃了肉去!你們姐弟兩個放心,我在孫家屯雖年紀不是最大的,但論起輩份,算是個不低的,羊到了我手裡,他衛大莊不敢來耍橫的。」
「那就太謝謝你啦,孫大爺。」大妞歡喜的笑起來:「我跟有根最近正在攢錢,打算把圍牆修葺修葺,待修好了,再把它牽回來。只是,這時間可能長些,也有可能得到明年春兒,這段時間就得麻煩孫大爺你了。等以後這羊抱了小羊,頭崽就先抱給你,算作答謝。」
「大妞,你這就見外了。我喜歡這羊,你姐弟兩個能信我,叫我養一段兒,我還得謝你們那。哈哈,大妞啊,修圍牆也不是個小事,你還是隨你爹,是個有想法有膽識的。中,我就等你們修好了圍牆,來喝完工酒啊!!」老孫頭笑著,上前解了拴在柿樹上的麻繩,攙在手裡:「你看我家牛娃,從來不拴牛繩,比人還聽話。等這羊的野性磨一磨,我也將它身上的繩解了,少受些苦。」
那小羊順從的被老孫頭牽在手裡,依在老牛身旁,竟不跳也不燥,真是奇了怪了。
小羊有了著落,大妞和有根都很歡喜,大妞想上前又怕小羊煩燥,只好站在原地道:「孫大爺,這小羊到底是個野的,你不敢總離它近的呀,回頭,再踢著了你。」
「不能。」老孫頭揮揮手,示意老黃牛掉頭,手裡牽著小羊,一起走出後院:「大妞,那這小羊這一段兒時間可就歸我啦。你們姐弟要是想了,就隨時過來看看。」
「嗯。」大妞跟有根同時應聲。
「行咧,那我就先回啦~」老孫頭拖著長音,跟老牛和小羊一起緩緩的出了院子,下了坡,朝南走了一段兒,才拐了彎兒,不見影了。
「姐,我現在就想小羊了……」小有根一直目送老孫頭沒了影子,癟起嘴。
「你呀!個沒出息的」大妞點了點有根的額頭,回身進了屋子:「你在家看會兒家,我去邱嬸家一趟,把佃地的事兒定下來。」
第20章 應媒
大妞好好的將自已收拾乾淨了,去了一趟邱嬸家。邱嬸知道大妞會來,早就等在了家裡,這事早就商量好了,大妞來了也就是簽簽地約,按按手印兒,一會兒就辦妥了。
待到從邱嬸家出來,大妞才長長的嘆一聲,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呀。人家邱嬸家的主屋全是木頭做的,又大又寬敞,廂房是用的上好土胚,而且一看就是剛新翻過,牆面溜光滑的。院子的圍牆都是用的土胚,又結實又防賊,院裡還有一台石磨,平時用來磨豆渣玉米渣之類的很方便。還有茅廁裡面鋪的也是青石板,兩塊青石板中間露出個五寸長的空隙,人站在上面,不用狠蹺屁屁,還不打顫,饞的大妞蹲在上面都不想走了,盤算著蓋院牆與修茅廁,哪個該放在前頭。
回家的路上,大妞遇見路邊幾叢長得不錯的扁珠芽,順手掐了一些鮮嫩的芽頭,盛在隨身帶著的布袋裡,扁珠芽是個好東西,營養豐富,味道也好,正巧這幾天有根吃山藥吃煩了,中午回家做頓菜包吃吃去。
正蹲在那認真的掐著芽頭,從對面走過來一個衣衫比自已還髒還破,蓬頭垢面的看不出年紀的人,不住的『呵呵』笑著,走到大妞面前站停,又朝著她『呵呵』的傻笑個不停,身上散發出的一股子酸臭味兒頓時刺鼻的撲面而來。
大妞一嚇,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個事,那人已轉了個身,朝著不遠處的一條臭水溝走過去,大妞心中好奇,悄悄的盯著他,看他想做什麼。
那人走到臭水溝邊上,從懷裡掏出個缺了口的破碗來,在臭水溝里舀了一碗水,端端正正放在地上,然後伸腿撩起褲腿,竟然就著碗中的臭水洗起腿來。
大妞無比震驚,這人是痴子麼,竟然用臭水洗身子?離這裡不遠就是那條乾淨的小溪啊。眼見那人洗完了腿又洗腳,末了,倒掉碗中臭水,又重新舀了一碗,擼了擼袖子,洗起胳膊來,大妞的胃抽了抽,回身望著腳下的扁珠芽,正想著該不該繼續掐下去,要是再呆在這裡,那個痴子會不會突然發瘋跑來掐自已的脖子,突然從身後傳來個乍乍乎乎的聲音:「喲!!你呆在這兒干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