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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54:30 作者: 李飛刀
    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周櫻櫻與韓光霽晚晚同襟共枕,如今有了孩子也是意料之中。思及此,她不禁捏了捏掛在腰間的那個香囊,裡頭還藏著她剛來侯府時寫下的那片紙——從前她還想也許有一日不知怎地便回去了。隻眼下有了孩子,驀然只覺她往後當真要在此渡了餘生。這般想著,周櫻櫻心中一時間便是五味雜陳。

    韓光霽不知就裡,見她雙眼微紅,忙問道:「怎麼了?可是哪裡不爽利?」

    周櫻櫻聞言,搖首道:「沒事,是高興的。」如此說著又伸手摸了摸韓光霽的臉。他看著還是這麼青春年少,甚而睡著的模樣還像個半大的孩子,可如今他也快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韓光霽聽了,把手搭在她的手上,歡喜道:「我﹑我也高興。」

    夫妻二人這般說了會話,周櫻櫻才想起侯爺和許姨太太,便問他們如何了。

    韓光霽聞言笑道:「……你這一招確實厲害。父親見你暈了,後又知你有了身子,便教你好生歇著,中饋之事再也不用管了。」

    周櫻櫻聽罷也笑道:「這倒是遂了你的意啦。」

    接著待周櫻櫻歇好,韓光霽便扶了人回聞風齋。周櫻櫻身邊幾個貼身丫環當夜便知曉她有孕的事。翌日韓光霽也把此事開誠布公,並要院中上下好生侍候。

    周如柏得知妹妹有了身孕,也是喜形於色,爾後又道:「可惜早先已把給父母的禮送回登州了,要不把這好消息也帶上,他們不知該有多高興。」

    周櫻櫻聞言,笑道:「眼下再補封信也不遲。」

    周如柏頜首應了,又道:「妹妹,我原來還想要尋個宅子搬出去。可韓三接著又得離家兩個月,此事便等他回來我再安排。」

    這些日子以來,周如柏與周櫻櫻來往頻繁。周櫻櫻也逐漸對這位兄長生了孺慕之情。雖說她也知周如柏在武安侯府不過是客,早晚也要開府獨立,然而眼下聞言,還是不禁說道:「怎麼來了不久就急著走?」

    周如柏聽了,笑道:「你自己有夫有子,可別忘了哥哥還是孤家寡人,難道要我在侯府娶妻不成?」

    「哥哥的終身大事我哪敢阻撓?只三爺在京里也有幾處宅子,哥哥要是覺著合意,倒不如住自家人的地方吧。」

    提起韓光霽,周如柏又問道:「你有了身子後,他待你如何?」

    周櫻櫻笑道:「往時他偶爾也會出去應酬的。我如今有了身子,除卻要宿在宮裡的日子,他便是天天回來陪著我。」

    周如柏聞言,沉吟半晌,說道:「這些話原來該由母親與你說的,只她不在你身邊……我便厚著臉皮替她問你。你說,你有孕後,那韓三可有動那些個丫頭的心思?」

    周櫻櫻不妨他竟然問夫妻的閨中事,臉上一紅,含糊道:「哥哥……你怎麼管這些個來著?他﹑他答應過我不會的。」

    此時周如柏盯著她,很是有些恨鐵不成鋼,「我就怕上樑不正下樑歪。侯夫人現在怎麼過你是知道的……雖說我們家是按著規矩安排了陪房,但你底子本就弱些,要是懷著孩子還要管那些攪心的事情,哪能好好養胎?」

    周櫻櫻知他是顧念自己,好說歹說才教他信了韓光對自己確實是一條心。

    末了,周如柏又道:「……之前華州亂事稍平。許多流民集結在西京附近。我聽聞聖人有意開倉賑災。只最近國庫緊張,回頭你讓韓三問問候爺,武安侯府是否有意捐銀賑災?」

    周櫻櫻聽後卻道:「槍打出頭鳥,武安侯府若搶這頭一份,會不會太出風頭了?」

    周如柏聽得,笑道:「看來妹妹真長大了,還知道槍打出頭鳥。你放心吧,侯爺為人謹慎,自不會當這齣頭鳥。我只是想給他們提個醒,多留些現銀在帳上。免得到時京中家家戶戶都給朝廷表了心意,侯府卻是落後了。」

    及至掌燈時份,韓光霽已是早早回府陪著周櫻櫻。因未至用膳的點,二人便在裡間說著閒話。

    「……你鎮日陪在聖人身邊,哥哥說的事你可知曉?」

    韓光霽此時正拿著個柑桔剝皮給周櫻櫻,邊餵了一瓣進她嘲里,邊回道:「這風聲傳了許久了……既傳到吏部那頭,想來要落實了。這事我往後再告訴父親就是。」

    周櫻櫻嚼了嚼嘴裡那瓣甜柑,見韓光霽神色不虞,便問他:「你最近總沒個笑模樣,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韓光霽默了默,忽然苦笑一下道:「哪有什麼煩心事……不過想著不如同上頭告個假,不隨聖人去行宮了。」

    自韓光霽得知周櫻櫻有了身孕,說是把人當成眼珠子也不為過。周櫻櫻自個不過是剛得了消息時忐忑了幾日,緩了心情便是好吃好睡地養著。倒是韓光霽憂心得厲害,他要是在屋裡,周櫻櫻幾乎是腳不能下地。

    周櫻櫻只道他年紀輕輕便初為人父,心裡一時接受不過來。誰知他這勢態愈發嚴重,吃的不多,晚上睡的也不好。周櫻櫻瞧著他清減的樣子幾乎疑心他是得了產前抑鬱了。

    如今聽他為了陪著自己養胎,竟是想要推了往行宮之事,忙勸道:「三郎,我雖然也想你陪在我身邊,可這差事要緊,你可別一時衝動犯了傻!」如此說罷,見他還是怏怏不樂,又握了他的手勸道:「我看你分明有心事,快說給我聽。」

    韓光霽聞言,把手裡的柑子放下,回道:「白日在宮裡總想著,不知你吃得好不好,過得順不順心……到了晚上又想不知這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要是女孩倒好,我便像待你那樣待她就好了。要是個男孩……我也不知道父親該怎麼對孩子才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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