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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53:24 作者: 傾泠月
剎那間,陣中的墨羽騎、風雲騎忽然發動陣勢,qíng況急劇變化,連帶的爭天騎、金衣騎也無可避免的跟著變動。也就在那一刻,小瞭台窗前旗幟再次快速一揮,同時響起一聲如雷bào喝:「轉向!」
火星已燃的火pào被pào手急劇一轉,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皇國右翼右則五丈遠處塵土飛濺,高高揚起,幾遮住了半壁天空,久久才落下。
「可惜。」蘭息看著遠處半空中的塵土有些惋惜。剛才這一pào若非小瞭台之人下令及時,那麼他們便要自食其果了!
「好險!」任穿雨輕輕鬆一口氣,「只是若每一次皆以如此行動避其火pào,那我軍會消耗大量體力,反之敵軍則可以逸待勞!而且火pào威力奇大,一刀一劍再利再狠也只可殺一人,而它卻可一擊毀人千百!」
而就在此時,小瞭台的窗口忽然伸出四面旗幟。
「這人不但反應極快而且聰明!這一下便連他是何時發令,哪一旗才是真令也難知了!」任穿雨看著不由瞪眼。
「軍師素來多策,不知此刻該如何對付?」惜雲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任穿雨。
「觀陣勢均力敵。五星連珠在其絕、險,三才歸元在其深、隱,以陣對陣鹿死誰手猶不知,但若其有pào相助,我軍必敗!」任穿雨看一眼惜云然後垂首道,「而其pào之威得其瞭台指揮,若毀此瞭台,則我軍還有五成勝算。」
「毀去瞭台?」惜雲笑笑,「此瞭台四面jīng鋼,刀砍不進,箭she不穿,更何況高高其上,士兵無人能及,這如何毀得?難不成軍師得了神通,可揮手間移山碎石?」
任穿雨習慣xing的抬手撫著下巴,有些苦笑著道:「風王無需開穿雨玩笑。人當然無法毀得此瞭台,若我方也有一門火pào又或……那自能毀之,只可惜啊,穿雨無能,實是慚愧!」說罷小心翼翼的看看惜雲,卻見她遙視前方,並未追問他那「又或……」,不由微微有些失望,但又有些鬆了一口氣,至於為何鬆一口氣,他自己也說不個清。
「軍師,若有一個武功高qiáng之人持神兵利器冒死一擊,是否能毀此瞭台呢?」
正疑慮間,忽聽得惜雲此言,任穿雨不由心頭大跳,抬首看去,卻只望得一個修長孤峭的背影。
「這……」含在口中的肯定答語這一刻竟然猶疑起來,心頭一時竟是五味雜陳,看著那個孤峭得有些單薄的背影,忽然有些酸澀,不知是為著以往那些毫不猶豫的算計,還是為著此刻無法斷然的決定。
「軍師也不知嗎?」惜雲回首一笑,平靜寬容,「我倒是想試一試。」不待任穿雨作答,轉身看向蘭息,從容淡定,「五星連珠有『絕陣』之稱那必應不敗,無需顧我,做你該做的罷。」話音一落,人已躍上欄杆,足尖輕點,身形飛起時復又回眸一笑,恬靜如水,「我一直認為,作為帝王,你是十分優秀的!」
人已遠去,笑已模糊,只留那清晰的話語輕輕繞在瞭台。
「你……」蘭息抬手,卻只抓得一手空氣,握拳回手,再抬眸時,依是那個冷靜雍容的息王,「傳令,若敵軍瞭台之旗膽敢妄動,便……五蘊剎化!」那一刻,聲音是徹骨的冷厲,黑眸是暗夜最洶湧的cháo!
身後的任穿雨清清楚楚的看著,明明白白的聽著,卻只是無言。
風王此舉到底是為著陣中那數萬將士的xing命還是為著王?那似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會如何!
目光追著那道化為白鶴飛向戰場的身影,千軍萬馬的虎視也無損於她的鎮定從容,這樣的女子啊,不應屬於這個鮮血淋漓的塵世!回眸看著身旁的王,十多年的相處自能窺得此刻那眼眸深處的悸動,這樣無qíng的人終也不能逃脫嗎?張口yù語,最後,終只是深深一嘆!
半空中飛掠的那一道白影頓時吸住戰場上所有的目光,有讚嘆的,有驚羨的,有畏懼的,有憂心的,也有凌厲的!
「她終於出手了嗎?!」皇朝目光緊鎖半空中那仿如御風而行的身影,「她似乎更適合武林中那個第一女俠的身份,而作為一國之君她卻是不合格的!一國之君,所有包括自身的xing命都不屬於他,而是屬於國,豈可於萬軍中有如此輕率之為!」眸光一閃,神qíng複雜,「只是……能得她如此相待,豐蘭息又是修了幾世之福?!」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是忘卻營營。」玉無緣目光空濛的遙望著那越飛越近的身影,以清洌無波的聲線輕輕念出。
「長恨此身非我有……」皇朝喃喃念著,這一刻,他似乎隱隱明白了那種感受。無論是她,是他,還是己,此身已非我有!
「她即已出手,那麼皇雨便險矣。」玉無緣垂眸,無意識的抬起手掌,眸光落在掌心,然後緊緊攏起。
「她非嗜血噬殺之人,目的只是瞭台,況且皇雨也非弱者。」皇朝淡淡的道,只是看著陣中忽然心頭一動,抬手招來侍衛。
爭天騎右翼陣中,無數長箭瞄準了半空之人。
「she!」一聲輕喝,箭如蝗雨飛出。
「王!」陣中風雲騎發出一片驚呼。
箭在疾she,人在疾飛,彼此已只隔一尺,有人閉上眼不忍目睹。
「啊!」驚嘆四起,卻見那白影猛然下墜,頓時,那瞄準她的箭雨便全部she空,遠遠飛去,力竭而墜。
「王!」
提到嗓眼的心還未來得及放下,又被緊緊提起,一支黛青的長箭凌厲而出,那一箭之猛,那一箭之快,決非前面箭雨可比,空中之人避無可避!
「叮!」但見半空中劍光一閃,長箭化為兩截墜落,而白影半空中足尖互踏,身形猛然前飛,然後輕盈的落在風雲騎陣中。
「王!」馬背上端坐著的的徐淵在這寒天卻已是嚇得大汗淋淋。
惜雲抬首一笑,拍拍徐淵的馬頭:「別擔心。」
目光環視周圍以敬服之目光注視著自己的風雲騎士兵:「記住,此刻是在戰鬥,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必遵軍令,不可妄動!」
「是!」徐淵垂首,眾士兵以目光答應。
「那就好!」惜雲輕輕躍起,落在徐淵的馬背,抬首遙視前方小瞭台,長長深呼吸,「徐淵,助我一臂之力!」
「是!」徐淵伸掌平攤,惜雲足尖一點,輕飄飄的落在他的掌心。
「去!」
徐淵一聲輕喝,長臂揚起,掌上惜雲騰空躍起,雙臂平張,衣袂飛揚,仿如展翅鳳凰,翱翔九天!
「she下她!」爭天騎右翼陣中秋九霜厲聲喝道,眉峰緊鎖,目光焦銳,而同時,手中長箭已離弦而去。剎時,無數飛箭跟隨著黛青長箭飛she向半空的鳳凰,也就在那一瞬間,風雲騎陣中飛起三道銀影,半空中划起一陣銀芒,斷箭如雨,箭雨落盡,三道人影落回陣中,千萬士兵也無人看清他們的面貌。
而空中的鳳凰此刻離小瞭台已不過數丈,卻身形微滯,顯是力已將竭,正擔心著是否墜落,卻見她左手微揚,一道白綾飛出,縛上台頂一角,手一拉,身形再次飛起,直向瞭台而去。
「she下她!絕不可讓她靠近瞭台!」秋九霜的聲音此刻已是悽厲惶然,雙目赤紅,手緊緊拉開長弓,弦上三枝長箭,銀牙一咬,三箭如雷電she出,黛青的光芒划過上空,撕裂長風!
爭天騎左翼中冰雪般冷徹的男子猛然抬首,滿頭雪發在風中狂舞,目光追著那劃空而過的長箭,一雙眼眸慢慢變化,化為純凈透明的雪空,盈盈似雪yù融!
風雲騎陣中的三道銀影再次躍起,上、中、下三柄長劍在空中一閃,剎那間,士兵只覺得冷電炫目,一陣刺痛,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迷糊之中似有金石之音不絕於耳,再睜眼之時,看到的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半空中小瞭台前不知何時多了四名男子,手中長劍帶著熾日的金輝直刺那迎面而來、卒不及防的鳳凰!千鈞一髮之際,墨羽騎陣中四支長箭飛she而出,可那四人卻不躲不避,長劍依然疾刺,竟是拼死相阻,以命庇護那瞭台中人!
眼見四劍即要刺中之時,白影左手一抖,白綾擊在台頂,人已借這一擊之力身形猛然後退,右手一揚,鳳痕劍出鞘,手腕一轉,劍鋒一划,半空中與四劍相碰,執劍的四人卻是下定決心要在這一擊取她xing命,是以這一劍均夾千斤之力,並未被阻住,反以更大的衝力直刺而來,但她也並未打算這一劍得手,反是借這一碰之力,身形再次高高躍起,令四劍刺空,然後翻身、旋腰、張臂,從高而下,如鳳凰臨空直撲向那四人。
「鳳嘯九天!」
一聲清叱,白綾飛舞,風嘯長空,長劍揮出,匹練蔽日!
那一刻,底下的人只見半空中長綾飛卷,如狂龍掃空,勢不可擋,銀虹燦爍,如雪鳳耀天,氣沖霄漢!那一刻,空中仿佛有兩個太陽,金芒白光,jiāo輝映she,炙膚刺目,凌厲的勁風凌空橫掃,沙塵bào起,人立不穩,似隨時都會被卷上空去!
「下去!」
「叮叮!」扣擊之聲,劍芒散去,白綾止飛,四道人影和著斷劍從半空墜落。
「收台!」爭天騎右翼陣中傳來急切的命令。
瞭台下驚呆了的士兵終於回神,急忙要將瞭台降下,卻一下手慌腳亂,反將瞭台搖得團團轉,而瞭台中人狂自一身武藝此刻卻也撞個鼻青臉腫,咒罵連連,只可惜無人聽到罷。
而空中白影一閃,盈盈落在高高的瞭台上。長身玉立,銀甲在陽光下閃著燦目光芒,白色的披風、黑色的長髮被風捲起,在身後jiāo纏飛揚,任瞭台如何轉動,她自巋然不動,抬目四視,前方青山碧湖,腳下雄獅百萬,剎時一股豪qíng充沛胸襟,一朵傲然的微笑便這樣輕輕綻放。那一刻,戰場上數十萬士兵目不轉睛,所謂的風華絕代不外如是!
「王,弓箭到!」紫焰旗下,侍衛恭敬的捧上弓箭。
皇朝看著弓箭,接過。
「你……」一旁的玉無緣忽然伸手搭在長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