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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53:24 作者: 傾泠月
而三位偏將,回各自帳後即點齊五千親信士兵,在夜色的掩映下,悄悄向落英山而去。
落英山,雖有落英之稱,但其山卻極少樹木花糙,除去山頂湖心的落英峰上長有茂盛的林木外,它的山壁基本上都是褐紅色的大石與泥土組成,所以從高遠之處遙望,它便似一朵綻在平原之上的微紅花兒。
而此時,模糊的夜色之中,無數的黑影正在這朵落花的花瓣之上爬行著,小心翼翼的,唯恐弄出了大的聲響驚醒了沉睡中的風雲騎。
「大將軍。」
在禁衛軍的主帥帳中,東大將軍正閉目端坐于帥椅上,不知是在思考著什麼還是單純的在養神。
「什麼事,利安。」東殊放睜開眼,眼前是侍侯他的年輕士兵,稚氣未脫的臉上嵌著一雙亮亮的大眼睛。
「三位將軍似乎上落英山去了。」利安恭謹的答道。
「哦。」東殊放只是淡淡的應一聲,似乎對著這些違背他命令的人即不感到奇怪也未有絲毫怒氣,片刻後他才又道,「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的。」
「大將軍,就這樣任他們去嗎?」利安卻有些擔心。
「他們帶有多少人?」東殊放目光落向落英山的山形圖上。
「各領有五千。」利安答道。
「嗯。」東殊放微微點頭,然後再次閉上眼睛,「就讓他們去試試吧。」
而在落花之上爬行著的禁衛軍,在要接近花瓣之頂之時,忽然從頭頂上傳來似極其驚惶的叫喊聲:「不好啦!不好啦!禁衛軍攻上來了!」
這樣的喊聲嚇了禁衛軍一大跳,還未來得及有所行動,頭頂之上便有無數大石飛下。
「啊!」
「哎喲!」
「我的媽呀!」
「痛死我了!」
這一次的叫聲卻是禁衛軍發出的,頂下飛來的大石砸在他們頭上,飛落他們身上,砸破了他們的腦袋,壓斷了他們的腰腿,有的還被石頭直接從山壁上砸下山去,摔個粉身碎骨……一時間,落英山上只聞得禁衛軍此起彼伏的慘呼聲。
不過,石頭終也有砸完的時候,當頭頂不再有亂石飛落之時,禁衛軍們咬牙一口氣爬上山頂,而那些呆站在瓣頂兩手空空的風雲騎似乎對於他們的到來十分的震驚與慌亂,當禁衛軍的大刀、長槍臨到面前時,他們才反應過來,但並不是拔刀相對,而是抱頭逃竄。
「啊……禁衛軍來了!我們快逃吧!」
「禁衛軍大舉攻山了,快逃命吧!」
「呀!快跑呀!」
好不容易爬上瓣頂的禁衛軍,還未來得及砍下一個敵人,便見所有的敵人全都拔腿逃去,動作仿如山中猴子一般的敏捷,讓禁衛軍們看傻了眼,只不過憋了一肚子火的禁衛軍如何肯放過他們,當然馬上追趕著敵人。
只不過此時都不是往上爬,而是往下跑,這便是落英山獨有的地形。從第一瓣到第二瓣,需走下第一瓣壁,然後經過低畦的瓣道,再爬上第二瓣。所以此時不論是風雲騎還是禁衛軍,因是往下沖,所以其速皆是十分的迅疾。只不過風雲騎先前只是在山頂丟丟石頭,比起被亂石扔砸後使盡吃奶之力爬上瓣頂的禁衛軍,其體力自要勝一籌,所以禁衛軍便落後一截,更而且,歷來逃命者比起追殺者其意志更為堅韌,奔跑的速度也就更加快,因此漸漸的拉開了距離,當風雲騎跑到瓣道底時,禁衛軍還在瓣腰之上,而就在此時,從第二瓣腰間she出一陣箭雨,從風雲騎的頭頂飛過直she向第一瓣腰上的禁衛軍!
「哎喲……」
又是一片慘叫聲起,瓣腰之上的禁衛軍便倒下了一大片,而瓣道底的風雲騎則借著箭雨的掩護,貓著腰迅速的爬上第二瓣。
「快往回撤!」
在那連綿不絕的箭雨的攻擊下,三位偏將只好停下追擊的步伐,命令士兵暫退至瓣頂之上,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飛箭是無法she到的。
而這一夜便是如此僵持著過去。風雲騎躲在第二瓣之上不出動,以逸待勞,但只要禁衛軍往下沖,他們便以箭雨相迎。只是要禁衛軍退下山去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以的。首先爬上此山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並犧牲了許多士兵的生命,二則無功如何向大將軍解釋私自出兵的理由,所以禁衛軍這一夜只能忍受著山頂的寒氣倦縮在一起。
當朝陽升起,山頂被十月底的寒夜凍得僵硬的禁衛軍終於稍稍活動他們的四肢,爬起身來,好好看一下昨夜讓他們大吃苦頭的落英山,前方早已無風雲騎的蹤影,只不過當看到地上風雲騎留下的東西後,三位偏將卻興奮的叫起來。
呈在東殊放面眼的是一堆野果的果核,以及幾支樹枝削成的簡陋木箭,上還殘留著幾片樹葉。
「大將軍,三位偏將昨夜偷襲風軍,已成功占領第一瓣頂,而風軍一見我軍到來即落荒而逃,足見風軍已被我軍之威嚇破膽!而且他們已是以野果裹腹,以樹枝成箭,可謂器盡糧絕,此時正是我軍一舉殲滅他們之時,請大將軍發令全軍攻山吧!」禁衛副統領勒源臉不紅心不跳的以十分宏亮的聲音向大將軍匯報著。
但東殊放聞言卻是不語,只是沉思的看著眼前的那一堆果核及木箭,半晌後,他才開口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近酉時。」勒源答道。
「哦。」東殊放沉吟半晌,然後才淡淡的道,「先送些糧上去吧,他們昨夜應該都沒來得及帶上吧,餓一天了可不好受。」
「是!」勒源垂首。
「但是……大將軍,我們何時攻山?」勒源緊緊追問著。
「攻山……」東殊放目光落回那幾枝木箭上,神色卻是凝重的。風雲騎真已至這種地步嗎?風惜雲便只有此能耐?墨羽騎至今未有前來援助的動向,難道……
「大將軍。」帳外傳來利安清脆的聲音。
「進來。」
「大將軍,探子回報,豐軍已起程前往jiāo城。」
「jiāo城!」東殊放濃眉一跳,「前往jiāo城……那麼帝都……」餘下的話音便消失了,片刻後,東殊放猛然起身,「勒將軍,傳令:全軍整備,戌時攻山!」
「是!」勒源的聲音又響又快。
「第一夜過去,禁衛軍不會攻山,第二日不會,但到第三日晚上,必會有人耐不住而偷偷上山。因為能打敗我,殲滅風雲騎,這是多麼榮耀的事,這麼甜美的果實,任誰都想摘取的!」
「而東將軍即算知道有人違他之令也不會阻止,因為他也想試探一下我們。所以對於探路的禁衛軍們,我們只需小小的侍候一番即可,然後立刻後退至第二瓣上,同時要留下假象,令禁衛軍以為我們已至糧器盡絕之境,兵無鬥志!」
「到了第三日,無論是禁衛軍,還是東大將軍本人,都會全力攻上山來的。東將軍對於皇室的忠心,實讓人為之敬佩,但這便也是他的弱點!以時間推測,白王應已bī近帝都,其後又緊跟墨羽騎大軍,東大將軍時刻都擔心著帝都的安危,擔心著皇帝的安全,所以他必得速戰速決,沒有太多的時間與我們相耗!」
暮色之中,望著對面雀躍的禁衛軍,林璣已知王的第二步也已順利完成。抬手取下背上的長弓:「兒郎們,要開始了!」
前方的禁衛軍在確定後方的援兵將至時,他們那本已將磨盡的耐心此時已絲毫不剩,紛紛拔刀於手。
「弟兄們,讓我們在大將軍面前再立一功吧!」三位偏將大聲吆喝道。
「好!」
禁衛軍齊聲吼道,然後浩浩dàngdàng的從瓣頂衝下,打算給那些嚇破膽的風雲騎狠狠一擊,在軍功簿上記下最大的一功!而一直隱身的風雲騎此時也在第二瓣頂之上現身,夕輝之下,銀芒耀目,有如從天而降的神兵!
「兒郎們,讓他們見識一下真正的風雲騎!」林璣同樣一聲大吼。
「喝!」
剎時,三萬風雲騎齊齊從第二瓣頂衝下,仿如銀洪從天傾下,瞬間淹至,那一萬多名禁衛軍還來不及膽怯,寒光已從頸間削過,腦袋飛向半空,落下之時,猶睜的眼可清楚的看到自已的鮮血將那褐紅的山石浸染成無瑕的紅玉,有如天際掛著的那一輪血日……無數的淒嚎聲在低畦的瓣道中迴響,那尖銳的兵器聲偶爾會劃開那些慘叫,在落英山中dàng起刺耳的回音……
當紅日完全墜入西天的懷抱隱遁起來時,禁衛大軍終於趕至,看到的只是遍地的屍身以及寥寥可數的傷兵,風雲騎已如風似雲般消失!
「殺!」
從東殊放齒間只繃出這一個字,此刻,他已連憤怒與悲傷都提不起!
「殺!」
天光朦朧,刀光卻照亮落英山,悲憤的禁衛軍浩dàng無阻的沖往第二瓣頂,已打算不顧一切的與風雲騎決一死戰,但他們的計劃似乎從遇到風雲騎開始,便無一成功!
「人呢?」
從東、北方一鼓作氣衝上來的禁衛軍,卻連半個風雲騎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入眼的是一個天然的湖泊,湖心之中一座小小的山峰,淡淡的弦月之下,湖面波光粼粼,清新靜謐的氛圍令殺氣騰騰的禁衛軍們剎時便消了一半的煞氣,而巨石天然圍成的湖堤都似的招手邀請他們前往休憩片刻!
但從西、南方衝上瓣頂的禁衛軍卻無他們此等好運,前途等著他們的並非清湖美景,而是勇猛無敵的風雲騎!
風雲騎凝聚成一支銀箭,直she向西南方一點之上的禁衛軍,無數的禁衛軍被銀箭穿胸而過,殷紅的血染紅了箭頭,卻未能阻擋銀箭半點去勢,銀箭以銳利無比的、極其快捷gān脆的動作she向落英山下,淡月之下,銀箭的光芒比月更寒、更耀眼!
「想集中一點突破重圍?果然不愧是風惜雲!」東殊放雖驚但也不由讚嘆,手重重揮下,「速往支持,兩邊夾攻,必要將風雲騎盡斃於落英山中!」
「是!」
頓時,禁衛軍便全往西南方向衝去,只是狹窄的瓣頂無法讓如此之多的人並行,因此不少的禁衛軍從瓣壁或瓣道而行,平坦的瓣道無疑要比之陡峭的瓣壁方便輕鬆多了,所以禁衛軍漸漸的往瓣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