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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53:24 作者: 傾泠月
「愛卿,此次必得大勝而歸!」
這似乎只是簡單的一句囑咐,但細細想來,卻是「沒有擊敗風軍便不可歸都」!
為什麼此次陛下會有如此行為?這十年來,諸侯爭戰,亂軍四起,被視為帝顏一般尊貴的王域也時受侵占,他也曾數次請軍,但陛下卻從未准奏,每次皆以「帝都需大將軍坐鎮」為由而不出兵,任由王域一村一鎮一城的被各王吞併……可是為何這一次他卻如此堅定的要他前來討伐風王?如此堅決的下旨非勝不歸?
「駱將軍此時在何處?」
「回大將軍,駱將軍所率先鋒軍領先半日路程,現離落英山不足百里。」
「嗯。」東殊放再次點點頭,「記得要隨時保持聯繫。」
「是!」
八萬大軍如此龐大的隊伍要一起行動是十分不便的,因此東殊放派遣他一手調教出的禁衛副統領駱倫領一萬禁衛軍為前鋒先行,他自己則領四萬大軍居中,而另一禁衛副統領勒源率領著餘下的三萬禁衛軍延後半日行進,一為押運糧糙,二則是若帝都被困皇帝急召回軍時這後方的三萬jīng銳大軍便可在最快的時間回都救駕。由此也可看出,這位東大將軍的領兵風格是嚴謹而穩重的。
先鋒駱倫駱將軍,今年不過二十七歲,在這個年紀便坐上禁衛副統領的位置,這其中雖不能說與他身為東大將軍的弟子無關,但他確實也是有幾分才gān的。在他二十四歲時,曾領五千禁衛軍橫掃王域境內十一座盜匪山寨,在他手下斬首的盜匪可謂不計其數,一時令王域境內所有盜匪聞風喪膽。而帝都也有不少人預言,當東大將軍退位之時,能競爭大將軍之位的必是駱將軍與東大將軍之子東陶野,這其實是對他實力的一種肯定,但駱倫卻並不以此為榮。在他的理念里,要官拜大將軍應該是在他領軍平定六國叛亂、掃清天下逆軍之時。所以對於此次出兵討伐風王,他不似大將軍那般諸多猶疑,反而十分期待能與風王一戰。
「將軍,前面便是落英山。」
奔馳的萬騎中,一名副將放馬走近駱倫,指向前方那隱約可見的遠山,「繞過此山,若以全速前進,一日便可抵涓城。」
「涓城……」駱倫一拉韁繩,日已偏西,huáng昏將近,極目看去,一座形狀有些奇怪的山靜矗於遠方,「一日便可到嗎?」這話並非問話,只是一種自語。片刻後下令道:「傳令,全軍休息半個時辰!」
「是!」即有傳令兵前往傳令。辛苦奔波了一天的士兵頓時如奉綸音,全部停步下馬休息。
「將軍,那是?」
才剛下馬還未來得及喝口水,隨著副將的驚呼,所有人皆不由移目看向前方。
但見前方忽然塵土飛揚,傳來急劇的馬蹄聲,隱雜著喊叫聲。
難道是風軍前來突襲?只是如若是大軍襲來,聲勢似又非如此之小?所有的士兵不由暗想道,手皆按向兵器。
馬蹄聲越來越近,前方的qíng況已大約能看清了,奔在最前方的約有十來騎,而距其後五十米左右則有數百騎,但從那些人的服裝來看,應該是普通百姓,而非慣著耀目銀甲的風雲騎。
「救命啊!救命啊!」
跑在最前方的十來騎看向前面有許多的士兵也顧不得會是哪一國的軍隊,慌忙揚聲呼救。這十來人雖顯láng狽,但其衣著卻是十分的華麗,背上全都背著長長的鼓鼓的包裹,而在後面追趕著的人臉上一律蒙著黑布,口中不斷吆喝著粗言粗語,手中揮著大刀縱馬追趕。
「將軍,請救救我們!我們都是山尢來的商人,後面的是搶劫的qiáng盜!請將軍救救我們!」那些商人大聲呼救。
「哼!qiáng盜!」駱倫目中she出冷芒,「上馬!」
嘩啦嘩啦的鎧甲聲響起,頓時,一片褐色的波làng湧起,萬名身著褐色鎧甲的騎兵片刻間已全坐於馬上,手中的刀槍對準了前方。
「停!」前方的盜匪中猛然響起了喝令聲,「有官兵,快逃!」
話音未止,那數百壯漢已馬上掉轉馬頭,往回逃去。
「追!」駱倫的手斷然揮下,話音一落,他已領先追去。
在他的身後,士兵們紛紛縱馬追出,這一萬騎之中差不多有一半是曾跟隨著駱倫掃dàng過盜寨的,他們深知將軍對盜匪深惡痛絕,見之必殺,因此一待令下即放馬追殺,而另一些或不知此因,但既有將軍之令,當是無一不從,而且難得的休息卻被這些盜匪所打斷,自是滿腔怨怒,正好殺幾個以泄心中怒火,而且又可建立戰績。所以這萬名禁衛騎兵剎時便如一股褐色的cháo水沖向前方,追逐著剛才還氣勢凶凶、此時卻抱頭逃竄的qiáng盜。
當褐cháo過後,留在原地的便是那十來名商人,遙望著前方,盜匪們雖說是惶惶的逃亡者,但他們的騎術十分jīng湛,與追兵的距離時遠時近,但總是有驚無險,而禁衛軍的統領駱倫一馬當先,手中寶劍已幾次即要砍中盜匪中那似是頭目之人,卻總是被其險險避過。
「王所料果是不差!」
為首的商人臉上露出輕鬆而譏誚笑容,然後將背上包裹解下,露出長弓。其它商人也紛紛解下包裹取出兵器。
而前方的追逐還在持續著,已有數名盜匪被禁衛軍追上,但那些盜匪武藝頗高,竟連斬數名士兵,然後繼續前逃。如此一來更是惹怒了駱倫,目如炙火一般盯著前方的盜匪,揚鞭狠狠揮馬,剎時戰馬如箭一般飛出,手中長劍揮起,一名盜匪的腦袋便被斬下,墜落馬下。
「將這些qiáng盜全部殲滅!」駱倫冷冷的喝道,手中帶血的寶劍又向前方一名盜匪揮去,頓時又有一人落馬。
「殺!」見統領如此英勇,士兵們士氣大增,快馬加鞭的全力追殺著盜匪。
剎時,只見一股褐色的旋風捲起huáng塵向前向襲去,那些盜匪此時便似嚇破膽一般死命往前狂奔!只是……那馬蹄下的huáng塵漸漸少了,代之而起的是飛濺的泥漿!
可在奔馳著的禁衛騎兵卻未在意,只知揮鞭追趕,直到前方的盜匪竟然棄馬徒步而逃時,他們才發現,戰馬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竟連徒步奔跑的人也追不上!
「這……」
騎兵們垂首看時,才發現此時竟置身一片沼澤地中,戰馬每踏出一步便深陷泥漿之中,每跨一步都是十分艱難吃力。
正當數千騎兵身陷澤地難以動彈之時,徒步逃跑的盜匪忽然全都停下來轉身面對他們,而前方的山坡上忽然湧出一大片白雲,那雲在快速的移動著,頃刻間便到了眼前---那是身著短裝勁服徒步奔來的風雲騎!
「啊!風軍來了!我們中計啦!」頓時,沼澤之中四處響起慌亂的叫聲。
那驚呼聲還未落下,風雲騎的大刀長劍已揮砍過來!
禁衛騎兵皆是身著厚實沉重的鎧甲,便是連戰馬也披著護甲,這若是在gān地對決,無疑是十分有利的保護,但在這cháo濕鬆軟的沼地之中,不過是增加彼此負擔的累贅,令戰馬四蹄深陷泥池。而騎兵即算有躍下馬徒步作戰的,可身上笨重的鎧甲卻令他動作遲緩,往往才舉起大刀,敵人的長矛已刺穿自己的胸膛。
身著輕便勁服的風雲騎,手中的大刀靈活的砍向戰馬的腿,馬上的騎兵頓時便被馬兒掀下,不是摔斷了脖子便是被隨趕而來的風軍砍下腦袋,持長槍的狠狠的刺向馬背上的騎兵的臉部,握劍的則飛快的劃向地上敵人的頸脖……無數的士兵慘嚎,無數的戰馬在哀鳴,不斷的有斷臂橫飛,不斷的有人頭飛落,沼澤地上的淺水已化為暗紅色,西邊掛著的太陽似也為之渲染,仿如一顆紅玉,灑下暈紅的光芒,籠罩著整個天地……
而在後面未陷沼澤的數千騎兵則遭受了飛箭的攻擊。在他們的身後,風雲騎的箭雨隊早已悄悄繞至,瞄準敵人的眼睛、瞄準敵人的咽喉……每一陣箭雨she出,便有一大片騎兵從馬上倒下……前有沼澤不可行,後有箭芒不可退,於是有的騎兵便往兩邊逃去,可是那裡也早有風雲鐵甲騎兵在等待著他們!
奔行一天,又加上剛才的急追,十分力氣已消耗八分的禁衛軍如何是養jīng蓄銳且實力更在他們之上的風雲騎的對手!更而且,他們此時早已喪魂落魄、軍心搖散、毫無鬥志……這一戰的勝敗在禁衛軍追出第一步時便已註定!到此時,這已似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不同於部下的láng狽,駱倫卻是勇猛不可擋的。每一劍揮出,便有一名風國士兵倒下,他從泥濘的沼澤中殺開一條血路,當暮色來臨之時,他已踏上gān地,漸漸的靠向前方高坡,他的目標在那裡!
那高坡上有舞在風中的白鳳旗,旗下一匹白馬,馬上端坐著一名銀甲騎士,靜靜的仿如是一隻棲息在旗下的鳳凰,即算是這yīn暗的暮色也無法遮掩她的耀目光芒與凜然傲氣!
風國的女王風惜雲嗎?可是為何……為何要裝成qiáng盜?不可原諒!駱倫握緊手中長劍,抬起濺滿泥水的雙足,向高坡上一步一步踏去。
「久容。」
修久容剛拔劍在手,惜雲便制止了他,望著那個滿身泥污與鮮血、卻疾步奔來的人,唇際綻出一抹似是嘲諷似是感嘆的笑容:「他要來便讓他來!」
約相距三丈遠的地方,駱倫停下腳步,目光炯炯的盯住白馬之上的銀甲女王,而圍在她身旁的修久容以及那些侍衛他全未看進。
未見她有絲毫動作,人已輕盈而優雅的躍下馬背,有如梧枝上的鳳凰雍容的飛落於地上。
最後一次回首看看身後,不論是沼澤還是gān地上,已遍地倒著身著褐甲的禁衛軍,戰鬥已近尾聲,一萬部下此時已是寥寥無幾!
轉首,目光如劍般鋒利的盯向那靜然立於對面的對手,手中帶血的長劍高高舉起。
「喝!」駱倫一聲低吼,人如猛虎撲向惜雲,手中長劍挾畢生力道以絕無回頭之勢直劈而去!
「氣勢很qiáng呢。」惜雲輕輕呢喃道。
一柄普通的青鋼劍此時仿如上古神兵一般擁有力劈山河的力量,勇猛不可擋的掃向惜雲,額前的髮絲已被凜烈的劍風掃起,周身已置於那狂風駭làng一般的劍氣之中,身後的侍衛已不由驚呼,紛紛拔刀於手,緊張的注視著前方,只有修久容卻是一動也不動的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