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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53:24 作者: 傾泠月
賀棄殊此言一出,其餘三人也不由皆轉首看向任穿雨,這也是一直存於他們心中的疑惑。
「唔,似乎總是好人難做啊。」任穿雨被四人目光一she不由微有些苦澀的笑笑,「難道在你們眼中,我任穿雨就真是一個小人?」
「你是不是小人我不知道,但你絕不是君子!」端木文聲開口道,「只不過我們從未懷疑過你對王的忠心!」
「喔。」任穿雨聽得只是不辨喜憂的笑笑,目光定定的看著房中劍架上的一柄寶劍,良久後他才開口問道:「你們覺得風王如何?」
四人沉默片刻,最後還是喬謹發言:「天姿風儀,才華絕代!」
這是天下廣為傳誦的贊言,以前或覺得有些讚譽過頭,但此刻他們卻是真正的從心底里折服,真正的覺得是實至名歸。
任穿雨微微點頭,似也有同感。然後他道:「自古有兩類女子,為天下傾慕,但同樣也可傾天下!」
四人聞言皆不由心頭一震,這一句話似叩開了一扇門,一些以前他們從未想過的事便從那門裡飛出。
「一類,是容色傾國。」任穿雨目光依然定在那寶劍上,「此類女子皆有著美艷絕倫的容貌,可以迷人目、傾人心、惑人魂、dàng人魄!以至人人為之痴絕……捨身拋命、離親叛友、賣家棄國……便是墮阿鼻地獄也在所不惜,只為求一親芳澤!此為紅顏禍水也!」
「另一類,則是才智蓋國!」任穿雨目光移動,灼亮的she向喬謹,「此類女子聰慧絕倫、氣度高華。在野,可令群英折服,在朝,則群龍俯首,天下也玩於股掌!這樣的女子,必也自負才智,野心勃勃,必不甘於人下,輕者握一家一邦,重者必握天下於掌中!」
此言一出,四人皆不由神色凜然。
「這個風王,她不但有容色……」任穿雨忽然笑笑,笑得似也是無限感慨,「她還有才、有智、有德、有武,更甚至……她還有國、有財、有民、有軍、有一群忠心於她的文臣武將、並繫著風國萬千民心!這樣的女子……她能立於人後嗎?」
房中一片靜寂,無人出聲,皆是各自思索著,想著那個清艷高雅、才智絕代的女王,看似平和,可往往她只要一眼,卻令他們深感壓力!
「她與王已有婚約,待與王大婚後,她自是王身後之後。」端木文聲沉聲道,自古便是如此不是嗎?
「這一點更讓人擔心。」任穿雨眸現隱憂,「為迎接風王而鋪下的花道,為和約之儀而築出的息風台,為她而種八年的『蘭因璧月』……這些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
「這有何不妥?雙王qíng深,只會更利兩國之盟誼。」端木文聲反很高興看到王能為某人做點事,這樣的王看起來才有些人qíng味,而不是完美卻無qíng得不似人!
「哼!qíng誼深厚,能令兩國更融一體?你們想得太簡單了!」任穿雨冷冷一笑。
「王道便是一條孤道嗎?」一直不吭聲的任穿雲看向哥哥,微有些沉重的嘆道。自小即與哥哥相依為命,哥哥心中所思,或也只有他這位弟弟能知一二。
「是的,王道是一條一個人走的路!」任穿雨悠悠長嘆,眉頭微微籠起,「自古以來,任何一位帝王,他絕對立於最高處,走於最前頭!沒有人可以和他並肩同步,沒有人可立於他的身前!只有在他的身後……那萬千追隨於他的臣民!」
「而且,一位帝王,在他心中,處於首位的永遠只能是天下!任何人、事都不能逾越!因為那些只會是牽絆,只會阻擋他登上最高位!」任穿雨微微握緊雙拳,「始帝,以一介布衣而得天下,何等的雄才偉略!可是今天……東朝帝國四分五裂、諸侯爭霸、戰亂連連、民不聊生……可這個局面卻是始帝一手造成的!分將為王,便是裂土、分權予人……七將忠於他,可百年後那些後人還會忠貞不二嗎?始帝他難道會不知?可他卻還是封國!而他為何封國?他還不就是為了鳳王!為了一個女人而置國家若此!這樣的帝王其實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根本不配為王!」任穿雨目中冷鋒如劍,「你們難道想看王走始帝的老路?想要我們以血以ròu以xing命打回的這個天下也落得今日這個下場?!」
任穿雨抬首,目光穿越四將,窗外she入的陽光被寶劍的銅鞘一折,點點落在他的眸中,卻無法給那雙眸子加溫,那雙眸子是冷絕的,那聲音也是無溫的,如冰擊落於鏡湖,淙淙的帶著凍湖的寒意:「你們皆有目睹,風雲騎、風國皆只忠於她、服於她!若有一日……拔劍相對,她便是我們……她便是王最大、最危險的敵人!所以……要麼削弱她的力量!要麼……她絕不能存!因為我們誓死效忠的只有一位王!」
窗外艷陽高照,十月的天氣雖已不算炎熱,但決不冷。可房中,這一刻卻是寒意森森,靜靜矗立的四人,內心卻掀起洶湧滔làng!
當惜雲看到墨羽騎加急送來的求助信時,並沒有絲毫猶豫與疑惑。
「程知,從城中拔出一半糧糙,你領三千人護送至墨羽騎。」
「徐淵,你領五千人前往帕山。」
「是!」徐淵、程知領命而去。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修久容忽然想起一事。
「王,數月來連番攻城,我軍傷亡雖小,但也折去近一千人,而受傷者也有兩千多人,再加上攻占各城後留駐之軍,而此時又派出了八千,仔細算來,城中能參戰的人不足三萬。而墨羽騎二十萬大軍,難道連拔出一萬人運送糧糙也不能嗎?白軍可不是爭天騎!」
「喔,不用在意,久容。」惜雲聞言不由淺笑安撫著愛將,「反正在息王拿下帝都前我軍暫不攻取任何一城,可在此好好歇息休養,所以幫他們運運糧糙也沒什麼。」
在此刻,他們都不知道東殊放奉命領八萬禁衛軍前往涓城而來。惜雲雖是用兵如神的名將,但她並不是先知。她以兵家頭腦來設想,皇國爭天騎正忙著將王域的城池納入懷中,而白軍忙著逃命還來不及,而帝都此時更應是全神戒備準備抵擋白、豐大軍,實在想不出如非她主動出兵,還會有什麼戰事找上門來。也就因為她是用兵家的頭腦來設想,所以她沒能想到帝都那位根本不懂用兵的祺帝的天外一筆,以至日後落英山中無數英魂以鮮血以刀劍奏出一曲壯烈、斷腸的悲歌。
如若他們能預測到以後的事,那麼任穿雨他會更開心的發出求助信,而惜雲,她絕對寧願兩軍分裂也絕不會派兵運糧!只是如果他們預測得更遠些,任穿雨或便從一開始便不會針對著惜雲,他或一開始便會將之如菩薩一般供奉著!而惜雲,如若能得知日後的種種,她還會與蘭息訂婚、與豐國結盟嗎?還會如此毫無私心的助蘭息攻打天下嗎?
且試天下2正文星火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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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此信以星火傳回國都齊恕將軍!」
「是!」
一道敏捷的身影在夜空中一閃而逝。
「星火傳令?夕兒,發生了什麼事嗎?」一旁的久微將一杯熱茶遞給惜雲。
「沒什麼。」惜雲啜一口茶,甘泉入喉,清香繞齒,不由長長嘆息,「久微,你泡的茶比六韻泡的就是要香!」
「既然無事,那你為何以星火傳信?」久微卻依舊關心著前一個問題。
「嗯……」惜雲輕輕晃一晃茶杯,目光追逐著杯中沉沉浮浮的翠綠茶葉,「今日久容說,城中此時能參戰的人不足三萬,我在想……或許我應該做些準備才是。」
「喔。」久微不再追問。
「久微……」惜雲放下茶杯看著他,似是yù言又止。
「什麼?」久微看著她,似有些奇怪她此時的踟躕。
惜雲抬手托腮,目光定定的看在某個點上,沉思良久後道:「我在想,這世上……」說到此忽又斷了,片刻後才聽得她低不可聞的呢語,「可不可以信……會不會信呢……」
這樣的片語無法令人明白她到底說的是什麼,但久微卻了解她的心思的,只不過……他無法回答她,也不好回答她。
「今晚宵夜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他只能如此的說。
十月十八日,對於涓城的百姓來講,這一天跟平常沒有什麼不同,太陽一早就高高掛起,秋風微帶涼意的掃起地上的huáng葉,那山坡上的野jú正爛漫多姿的鋪滿了一坡,大人們開始一天的忙活,孩子們聚在野坡上開始他們的遊戲……這涓城似乎除了主人換成風國那位美麗高貴的女王外,其它的並未有什麼改變。
而一大早,那位涓城百姓眼中美麗又可親的女王正在官邸中悠閒的享用著久微做出的既美觀又美味的早餐,可聽得部下的稟告時也不由略略拔高了聲音:「東大將軍率領八萬禁衛軍正前往涓城討伐我而來?」
「是的,據探所報,東將軍的前鋒大軍已離涓城不到五日路程。」林璣答道。身旁的修久容則靜靜的看著他的王,不見惶恐與不見焦銳,只是自信的認為不論什麼事qíng,到了他的王面前都會迎刃而解。
「喔。」惜雲淡淡的應一聲不再說話,然後專心的解決起未吃完的早餐,一碗浮著幾朵淺huáng色jú花的清粥,一碟小小的形似蓮花的包子,當然,她此時的吃相絕對是優雅而斯文的,維持著她女王的端靜儀容。
女王進餐之時兩名部將並未感到有絲毫不自在或是無聊。
林璣搬了一張椅子在久微身旁坐下,以只有兩人才可以聽到的聲音小小的打個商量,是不是可以打破只為王做飯的原則,發發小善心,哪天也做如此漂亮又可口的食物給他們吃吃?但沒有得到回答,因為久微只是面帶微笑的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惜雲。而久容則就在林璣的椅下席地盤膝而坐,目光似有些茫然失神的盯在牆壁上的一幅山水畫上,不過了解他的人自是知道他此時是在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