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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53:24 作者: 傾泠月
    「久容,你的傷勢如何?」眼眸輕輕掃過修久容的面容,那臉上的傷口因傷處特殊不好包紮,所以只是以傷藥厚厚的敷在傷口處,凝結著血,粗粗黑黑的一道,襯得那張臉十分的恐怖,心不自覺的一抖,眸光微溫而痛。

    「謝王關心,久容很好。」修久容躬身道謝,微微抬臉,臉上是一片坦然,未有痛,未有恨,未有怨,未有悔!

    「傷勢未好,不可出營,不可chuī風,不可碰水,這是王命!」風夕的聲音冷靜自持,但語意卻輕而柔。

    修久容聞言的那一剎那,眼眸一片燦亮,抬首看一眼風夕,垂首,「謝王!久容知道!」

    風夕微微頷首,轉首看向齊恕,「齊恕,我不在之時,谷中一切如何?」

    「嗯……」齊恕聞言不由看看其它三人,他三人同樣看看他,「嗯,自王走後……嗯……」

    這要如何說呢?齊恕看看安坐於椅上等著他報告一切的風夕,想著到底要如何說呢?

    基本上,在風夕離谷後,這谷中……嗯,風雲騎基本上沒有做什麼事,至少沒有與華軍jiāo過一次鋒,可是你要說沒做事,可他們又做了一點點事,只是不大好拿出來講罷了。

    五月十五日辰時。

    他們前往豐息的帳中聽候安排,只得到一個命令:在巳時完之前要找到一百三十六塊高五尺以上、重百斤以上的大石頭。然后豐公子便瀟灑的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而他自己---據說---閉目養神半日,未出帳。

    因王說過,不在之時必得聽從蘭息公子的命令。所以他們雖一肚子疑問,但卻依然領人去找石頭,動五千將士,總算趕在巳時完之前將一百三十六塊符合他要求的大石採回。

    五月十五日酉時。

    豐大公子終於跨出營帳,指揮著一gān士兵們將大石頭全搬至兩軍相隔的中心地,然後揮退那些士兵,就見他一人在那觀摩了半晌,再然後就見他袖起……石落……袖起……石落……那一百三十六塊、上百斤重的大石,公子爺他只是輕鬆的揮揮衣袖,那些石頭便全都聽話的落在某個點上。

    待弄完了一切,豐公子拍拍手,然後丟下一句:所有風雲騎將士,皆不得靠近此石陣三丈以內!

    他們跟隨風夕久已,自問也熟知奇門陣法,但對於他擺下的那個石陣,卻無法看出是何陣,只是稍靠得近,身體便不由自主的生出顫慄之感,仿佛前面有著什麼十分可怕的妖魔一般,令他們本能的生出畏懼之感。

    五月十六日。

    華軍一名將軍領兵一千探陣,當他們稟告於豐息時,豐大公子正在帳中畫畫,畫的是一幅墨蘭圖,聞得他們的稟告,他連頭都沒抬,手更沒停,只是淡淡丟下一句:讓他們攻吧。

    而結果……那一次,是他們第一次見識到這個與女王齊名的蘭息公子的厲害與可怕之處,也打破了他們心中那個看起來溫和無害的公子形象!

    一千華軍進陣,卻無一人生出!陣外的他們清清楚楚的看到……看到那一千華軍全部如被妖魔附體一般完全喪失理智自相殘殺……他們並未出戰,只是看著,但比起親自上陣殺人……這……更讓他們膽寒!

    曾經以為血鳳陣已是世上最血腥的陣法,但眼前……這才是世上最凶、最殘的陣法!血鳳陣至少是他們親自參與的戰鬥,那些熱血還有是他們自己揮灑的!可眼前的……未動一兵一卒……那些華軍的刀劍毫不由豫的砍向自己的同伴,砍得毫不留qíng、砍得兇殘無比……但見斷肢殘臂飛落,鮮血飛濺……原來站在陣外看著敵人自相殘殺竟是那樣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那一刻,他們對於這個總是一臉雍適淺笑的蘭息公子生出一種畏敬,表面那麼溫和可親的人,出手之時卻是那般的殘而冷!而對於王,他們只有敬服,那種從心底生出的願誓死追隨的敬服!

    五月十七日。

    華軍的駙馬皇朝竟親自出戰。

    他們即往豐息帳中稟告,想這聲名不在他之下的皇國世子都親自出戰了,他應該緊張了一點吧。誰知……當他們進帳時,豐大公子正在為一名侍女畫像,旁邊還親密的圍著---不,是侍侯在他身旁---另三名侍女(雖然稍微靠得近了一點點),聞得他們的稟告,豐公子總算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微微頓筆,然後淡淡一笑道:知道了。說完他又繼續作畫,他們走出帳外時還能聽到他的笑語:荼詰,眼中的笑意稍微收一點,這樣才是端莊的淑女。

    而陣前的皇國世子也並未攻過來,只是在陣前凝神看了很久,然後又退兵了。

    而那一天,聽說公子一共作畫二十二張。

    五月十八日。

    華軍未再派兵出戰,但來了一個白衣如雪的年輕公子,隨隨意意的走來,仿佛是漫步閒庭,到了石陣前也只是靜靜靜的站著,卻讓他們一下子覺得那些大石頭忽都添了幾分仙氣,仿佛是仙人點過的頑石,自有了幾分靈氣。而白衣人那樣的仙姿天容與這個血腥可怖的石陣實在格格不入,那樣的人似乎應該出現在高峰秀水之上才是。

    他們例行稟報於豐息,本以為只來了這麼一個敵人,豐公子大概頭都懶得點了,誰知正在彈琴的豐大公子卻停了手,回頭盯著他問道:你是說玉無緣來了?說完也不待他回答即起身走出營帳。

    石陣前,一黑一白的兩位公子隔著石陣而立,一個高貴雍雅,一個飄逸如仙,一個面帶微笑,一個神qíng淡然,彼此皆不發一語,默默注視,氣氛看似平靜,卻讓他們所有人皆不敢近前一步,隔著數丈距離遠遠觀望著,天地間忽變得十分的安靜,似乎僅有風chuī拂著那黑裳白衣發出的輕微聲響。

    後來,那兩人---他們只看到白衣與黑衣在石陣中飛過,仿佛飛仙互逐,都是十分輕鬆的、悠閒的足不沾地的在陣中穿越,卻又快速異常,往往白衣的明明在左邊,可眨眼之間他忽又出現在右邊,黑衣的明明是背身而立,可剎那間他忽又變為正面對你……時而飛臨石上,時而隱身於陣,那些石頭有時會飛起,有時會半空粉碎,有時會自動移動……可那些都不是他們關注的,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著那兩個人,而那兩人自始至終都是面不改色的,神態間都是十分的從容淡然的,他們似乎並不是在決戰,他們……他們只是在下一盤棋而已!

    再後來,那兩人又各自陣中走出,仿佛中間沒有發生任何事qíng一樣的輕鬆,各自回營。

    聽說,那一夜公子在營中打坐調息整夜。

    五月十九日,無事。

    曾問公子,以無回谷雙方的兵力而論,風雲騎遠勝於金衣騎,為何不一舉進攻將華軍殲滅?

    他的回答卻是,風王只托我守好無回谷,並沒要我進攻。

    五月十九日申時末,王歸。

    「齊恕。」

    清亮的聲音再次響起,齊恕不由驚醒,抬首看去,王正靜看著他,等候他的回答。

    「嗯,王,營中一切安好。」齊恕覺得只有這麼一個答案。

    「喔。」風夕卻也並不追問,淡淡的點點頭,目光移過,帳外豐息正從容走來,手中輕搖著一柄摺扇,扇面一幅墨蘭圖。

    「王,皇國爭天騎已至無回谷,我們……」程知急急稟報。

    「我知道。」風夕擺擺手,看向豐息,起身離座,「這幾日實在有勞公子了,惜雲在此謝過。」

    「息並無功勞,風王無需言謝。」豐息微微一笑道。

    「王,您如何回得這般快?皇國爭天騎出現在此……難道您路上未曾遇到他們?」齊恕問出疑問。

    「鹿門谷內我襲殲五萬爭天騎。」

    眾將聞言皆不由眸光閃亮的看向他們的王,臉上一片敬慕,而豐息的眼光卻落在風夕的眼眸上,那雙眼眸如覆薄冰,冰下無絲毫喜悅之qíng!

    風夕眸光微垂看一眼自己的手,然後負手身後,「攻晏城的是五萬大軍,she殺包承的是秋九霜,但是五萬之後還有五萬,晏城攻破之後,他們兵分兩路,秋九霜必是領兵繞華、風jiāo界北之蒙山而來……皇朝……這一招實出我意料之外!」

    「王,華軍方面現兵力大增,而我軍損傷不少,是否要傳令謝將軍增派禁衛軍?」齊恕不由請示道。

    風夕卻不答他,目光落在豐息身上,然後淡淡一笑道:「無回谷此次多熱鬧,四大名騎已集其三,豈能少了豐國的墨羽騎呢,你說是嗎?蘭息公子。」

    豐息抬目看向風夕,只見她一臉平靜淡然,一雙眼睛又亮又深,如冰般亮,如淵般深,無法從中窺視一絲一毫的心緒。

    「風王若需墨羽騎效力,蘭息豈有二話。」終於,豐息垂目答道。

    「王,這豈……」諸將聞言不由一驚,皆有勸阻之意。

    風夕卻一擺手制止他們,優雅的坐回椅上,眸光從容掃視部將,「你們可能還不知道,無回谷戰後,我們白風國與黑豐國將締結盟約,兩國誓為一體,福禍共進。」

    營中諸將一聽不由面面相覷。

    「各位可有異議的?」風夕的聲音清而冷。

    「我等遵從王命!」諸將齊齊躬身道。

    「蘭息公子,我想你應該早就準備好了吧?墨羽騎是隨時可抵風國吧?」風夕的眸光再轉向豐息,輕而幽冷。

    豐息聞言卻靜靜的看著風夕,幽深的眸光緊緊盯著風夕的眼睛,這樣冷靜的目光,這樣冷漠得不帶一絲qíng緒的目光從未從風夕眼中出現過,風夕從未從如此面對過他!

    「蘭息說過,墨羽騎隨時願為風王效力。」良久後,帳中才響起豐息優雅的聲音,優雅的聲音凝成一線,不起一絲波瀾。

    「那麼……」風夕的目光重掃向部將,「齊恕,以星火傳令,令良城守將打開城門,讓墨羽騎通行!」

    「是!」齊恕領命。

    「無回谷所有將士,除守衛外,今晚全體休息!」風夕再吩咐道,「明日辰時所有將領王帳集合!」

    「是!」

    「下去吧。」

    「是!」

    且試天下1正文二十五、四國初會

    章節字數:8187更新時間:07-09-0823:01

    帳中只有風夕與豐息,兩人相對而坐,一個面帶淺笑,一個面無表qíng,中間隔著一丈之距,目光相遇,感覺卻是那麼的遠,仿佛是各立懸崖之巔,隔著萬丈深淵遙遙相對,彼此皆無法靠近,只因前進一步便會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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