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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53:24 作者: 傾泠月
「明玉郎一表人才,武功高qiáng,更兼胸襟寬廣,實為世間難得的好兒郎。」幔後的佳人輕聲細語道,「你能借浮花之力再躍三丈,足見你明家青萍渡水確為武林絕技,不過你鞋面全濕,想來你功夫還只練至七層,否則你定可躍完五丈才需借力。只是你既未能達本公主要求,那本公主便不會在此時見你!」
「原來公主也深通武學,月山佩服,不敢再有所求!」明月山躬身道,「月山就此告辭!」
「好!本公主送你一程!」
話音一落,但見亭內絲幔紛飛,明月山只覺一股氣流迎面湧來,他不由自主往後而退,眼見已退至亭邊,他趕忙運功於身,一展身形,往湖岸飛去,途中只覺似有什麼在後推著他前進,眨眼之間,竟已安然落回原先所在的水榭。
「公主如此高深的武功,月山拜服!」
明月山此時已知,亭內公主的武功足勝他多多,因此全心拜服,而其它人一見祈雲大俠都未能成功,拈拈自己的份量,不由皆有些膽怯。
「這純然公主武功竟如此高qiáng!」皇朝目光盯住採蓮台。
「怎麼從未有過耳聞?」玉無緣目光也落向採蓮台。
「不知諸位高士可還有人要試?」風夕挽一縷長發在手中把玩,明月山都不行,那這一群人中除了皇朝,再無人有此本領了!而至於皇朝嘛,風夕輕輕一笑……
而眾人聽得公主問話,卻皆是不敢答,答沒人,那太窩囊,答有人,可自己卻沒這本事,一時間竟全怔住了。
「純然自小立志,必嫁天下第一的英雄,若無,純然甘願終生孤老!若諸位高士自付皆不能渡過此湖,如此看來,純然此次是無法選得駙馬。」
耳邊聽到公主斷然之語,所有人不由都有些著急,這選親大會竟是啥也沒比就完了?真是窩囊!
「公主,我山葉城有一問。」一文士妝扮青年走至欄前揚聲叫道。
「白國今年的新科狀元山葉城嗎?不知你有何要問?」
「公主所出這兩題我等實難辦到,葉城也不信這世上有人能做到此二點!因此請問公主,這兩點可曾有人做到,若無人能做到,那我等皆要懷疑公主此次選親可只是戲弄我等的一場鬧劇,公主並非真正想要選一位駙馬!」山葉城振振有詞道。
「山狀元果然心思細密!本宮卻可以告訴你們,這兩點都有人可做到!本宮前些日子曾結jiāo一位友人,她雖為女子,卻可從水榭一躍至採蓮台,中不需借任何外力。」採蓮台中的聲音透著一種笑意。
「是誰?」明月山脫口問道,他明家輕功為江湖一絕,連他都難過,卻不知哪位女子竟有此輕功。
「白風夕!」
「是她?!」所有人皆是一震。
皇朝聞言手中酒杯一抖,酒水溢出。
「原來白風夕真的在華國,看來還在這個華王宮呢。」玉無緣淡淡笑道。
「而寫一篇超越《論景台》的文章,惜雲公主十五歲作《論為政》,我國太師錢起大人就評其比之《論景台》理論更為成熟,文采更為超然!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一片靜然。
「這兩位女子都可以做到,諸位堂堂七尺男兒竟不如兩女子,這如何能讓純然心儀?」採蓮台中的聲音隱帶一絲嘲意,「諸位皆自認為英雄才子,應配美人為妻,只是純然也自認為佳人,應配真英雄、真才子!」
「公主一言愧殺葉城。」心高氣傲的山葉城雖是不甘,卻不得不服。
而那些本是自命不凡的人在明月山、山葉城這兩位佼佼者也垂首拜服之際自也就心知肚明,諸人皆無望!
「諸位雖不能為純然駙馬,但各位確也皆是世間俊傑,因此都請前往金殿,我父王將在那接見各位,父王求才若渴,必會重用於各位!」
眾人正泄氣時忽又峰迴路轉,竟是前途光明。
「各位若無異議,那便請隨宮人前往金殿!」
話音一落,眾人眼前皆走來了一名宮人,前來為其引路,眾人不由皆站起身來,可走前卻皆是依依不捨的看向採蓮台。
「公主,你剛才曾答應與我等一見,不知……」終於有一人大膽提出。
「見一面是嗎?好!」
一個清脆夾著一絲訕笑的嗓音輕快的響起,話音一落,採蓮台上絲幔紛飛,然後一道白影飛出,衣潔如雪,發黑如墨,裙裾飛揚,髮絲飄舞,輕盈如羽,悄然落在花朵之上。
「燕昭延郭隗,遂築huáng金台。
劇辛方趙至,鄒衍復齊來。
奈何青雲士,棄我如塵埃。
珠玉買歌笑,糟糠養賢才。
方知huáng鵠舉,千里獨徘徊。」
湖中白影引頸高歌,歌聲清亮,杳然如空谷清音,足尖點花,翩然起舞,縴手微展,飛如驚鴻,大袖揚空,躍如游龍,長發如絲,半遮玉容……
一時間,水榭中眾人只覺眼花繚亂,可看清湖中有白影高歌起舞,卻無法看清湖中人的面貌,只是這踏花而舞,臨水而立的仙人風姿卻讓所有人銘刻於腦。很多年後,有人將純然公主選親之事編成傳奇故事流傳於後世,但後來又有人說那日的純然公主其實是白風夕假扮的,真正的純然公主有傾國之容,但無那種絕世武藝!
「你們已見過我,請速往金殿,讓父王久等,諸位豈不無禮?!」
白影歌畢,身形一躍,飛向半空,最後盈盈落在皇朝所在水榭,背對所有人。
此話一出,眾人雖萬般不舍,卻不敢再留,片刻間走個gān凈,只是心中卻暗想,那最高水榭中到底是何人,竟能得公主親臨?
而水榭中,本安坐於椅的皇朝與玉無緣在白影落於眼前時,皆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
風夕目光選掃向皇朝,然後再掃向玉無緣,一眼之下不由嘆服,難怪被稱為天下第一公子,不論其外表,也不論其風采,只是一雙眼睛,那一雙仿佛可包容整個天下的眼睛便無人能及!那一雙眼睛中沒有絲毫人所擁有的yīn暗、狹隘、妒忌、仇恨、yù望……只有全然的溫柔、平和、憐憫,仿佛是神那遠古的、安祥的、靜然的心湖!
四公子相比,豐息比之太過貴氣,失之清逸,皇朝比之太過傲氣,失之淡然。這應該是去參加瑤池仙會的碧落仙人,卻不知何故偶落凡塵?
皇朝的目光不移眼前白衣女子額際的那枚玉飾,良久後,上前一步,指尖點月,仿佛誓言一般輕語道:「若我有朝一日為帝,你可願嫁我為後?」
「不願意!」gāngān脆脆的、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白影一閃,已移開三步。
「哈哈哈……」皇朝聞言卻未有絲客惱怒,只是暢然大笑,「這天下女子,也只你會如此對我!」
玉無緣看著眼前的女子,白色的衣,黑色的發,簡單素凈如畫中的黑山白水。眉在展,眼在笑,頰含意,唇含qíng,仿佛這世間沒有任何事可讓那眉梢染上愁煙,沒有任何人可讓那水眸籠上憂霧,那如花笑靨似永不會消逝褪色,似可明媚至天荒地老時……忽然間他很想掩住自己的雙目,那樣便不會為她之清耀光華所刺痛,那一臉明燦無瑕的笑便不會撼動靜若古井的心湖!
「白風夕!」玉無緣輕輕吐出這三字。
「是呀,我是白風夕,不是華純然。」風夕燦然一笑,目光溜過皇朝,「我剛才的歌唱得如何?」
「好。」皇朝將酒壺執起,斟滿三杯酒。
「我的歌可是唱給你們聽的哦。」風夕手一伸便擎杯在手,然後身子後躍,跳坐於欄上,「算是答謝你上次請我吃飯。」
玉無緣看看手中酒,又看看風夕,一貫平靜清明的眼眸此時升起迷霧,喃喃輕語:「『素衣雪月,風華絕世』原來是真的。」
「哈哈哈……」
風夕暢然歡笑,剎時整個金華宮都能聽到她的笑聲,明凈歡快得仿佛是山澗竄出的溪水。
「是否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的人,便可歡笑至老?」皇朝看著她,從來沒有人可笑得如此隨xing縱意。
「不會。」風夕斂笑,手一拋,手中之杯便在她手中飛起落下,「皇世子,你可知今天我這一番作為可使你失去半個華國,這樣你還笑得出嗎?」
皇朝聞言眸光一閃,然後又笑道:「若今日我能得你為妻,那更勝半個華國!」
「哈哈……」風夕聞言大笑,「華王既請你在此看熱鬧,定也有其深意,只不知皇世子以為你此次求親有幾成把握呢?」
「本來只五成,但後來我認為有十成。」皇朝看著杯中十分滿的酒道。
「因為豐國蘭息公子未到是嗎?」風夕眼睛一眨,笑得十分神秘,「可你的對手並不只一人呀!」
「除蘭息外,這世上還有何人是我的對手?」皇朝不認為這世間會有第二個對手。
「太過驕傲自滿的人總是敗得很快很慘的!」風夕將手中杯一拋,直she向皇朝。
「有真才實料的人才有資格驕傲!」皇朝手中酒杯也一拋,直往風夕she來之杯迎去。
「砰!」酒杯中途相撞,雙雙碎為粉沫。
「做人應該虛懷若谷!」風夕袖一揮,酒杯碎沫便全卷向皇朝。
「形於外的笑、怒、傲、冷總比笑裡藏刀的偽君子更為真實可靠!」皇朝大袖一展,一股氣流擊出,擋住所有飛向他的碎沫,而那些碎沫便停留在兩人中間。
「兩位不如都坐下來罷。」玉無緣手微微一抬,橫在兩人之間的碎沫便全飛灑向湖面。
「呵……皇世子是否此行對美人勢在必得呢?」風夕瞄一眼玉無緣,拍拍手道。
「風姑娘以為如何?」皇朝在椅上坐下。
「你依然只有五成的機會。」風夕抬手掠掠長發,眼中閃著狡黠,「此次選親,華王可謂網盡英才,皇世子以後可要多費心思了!」
這話暗藏機鋒,皇朝自是聽得出,心思一轉,然後問道:「不知風姑娘如何與此次選親扯上了關係?」
「呵……因為我答應幫人忙呀!」風夕一聲輕笑,眼光一溜玉無緣,卻見他依然只是事不關己一般自斟自飲。
「幫誰?黑豐息嗎?」皇朝眸中光芒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