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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53:24 作者: 傾泠月
「看看『鳳嘯九天』與『蘭暗天下』誰qiáng誰弱啦。」風夕眨眨眼道。
「哦。」韓朴一聽來了興趣,「那結果呢?」
「唉,還是老樣子。」風夕惋惜的嘆道。
「鍾離、鍾園,你們收拾一下,一個時辰後上路。」豐息向雙胞胎吩咐道。
「笑兒,你也陪鳳姑娘去收拾一下。」豐息眸光掃向鳳棲梧,淡淡的吩咐著。
「是。」
雙胞胎應聲退下,笑兒也挽著鳳棲梧離去。
「你的鳳美人似乎誤會了,好象很難過呢。」風夕玩味的笑笑,想起鳳棲梧那張發白的容顏。
「我們有什麼讓人誤會的?」豐息看向她反問道。
「呃?」風夕一聽卻怔住了,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兩人十年來都是這樣打打鬧鬧的過來的,實在沒什麼讓人誤會的事。
「別把你手中的絲帕抓碎了。」豐息提醒著用力抓緊手中帕子的她。
「哦。」風夕攤開手中絲帕,審視著帕上相依相偎的奇shòu,「你說這就是那傳說中的蛩蛩與距虛?」
「是的。」豐息點點頭,眸光幽深,似陷入某種回憶,「若我沒記錯的話,十五年前我應該見過這種奇shòu。」
「你見過?」風夕一聽不由睜大眼,這種傳說中才有的東西他竟也見過?
「應該說是見過這兩種奇shòu的雕像。」豐息道。
「在哪?」風夕追問。
「華都!」豐息淡淡的吐出。
兩人忽然都不說話,眸光相對,一剎那間,似乎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其實我也不能十分確定。」半晌後,豐息又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風夕眸中閃著趣味。
「姐姐,這些人這麼急,要去哪?」無人理會的韓朴只好自個兒趴在窗前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是說華國是六國中最富有的嗎?怎麼還有這麼多窮人?」
「傻瓜,即算是富,富的永遠也不會是這些平民百姓。」風夕走近他身旁,看著窗外,只見街上許許多多衣衫破爛的窮人、乞丐全往一個地方涌去。
「那富的是什麼人?」韓朴再問。
「當然是那些商人、貪官、權貴、王侯。」風夕看著那些衣不蔽體的窮人,語氣有些冷,「平民百姓稍好的最多也就能得個溫飽!」
「既然那些人那麼有錢,而這些人又這麼窮,gān麼不叫有錢的分一些給沒錢的,這樣豈不大家都能吃飽穿暖了。」韓朴說出自己的想法。
「哈哈……朴兒……你……你竟有如此想法?!」風夕聞言大笑,不知是笑韓朴的天真,還是笑這世道的不平。
「不可以嗎?」韓朴被風夕一笑,俊臉不由微紅,「難道那樣不是很好嗎?」
「朴兒,你的想法很好的。」風夕止笑撫著韓朴的頭,「只是這世上又有幾人會同意你這想法呢?人心啊,都是自私自利的!」
「好似一張白紙,任你塗畫。」豐息看著韓朴道。
「我不會塗畫的,我qíng願永遠是一片白色。」風夕看著韓朴,眼中有著深深的嘆息,「若不能,也該是任他自己去染這世間的五顏六色!」
「你們在說什麼?」韓朴聽不明白,有些懊惱的看著這兩人。
「這些窮人是怎麼回事呢?」風夕不答韓朴,問向豐息。
「昨晚城西的一場大火燒了整條街,你卻不知曉,睡得還真是死呀,你能安然活到今天真是個奇蹟!」豐息笑得略帶諷意,目光調向街上的人群,「這些定是那些火災後無家可歸的人,還有一些應該是城裡的乞丐、窮人吧。」
風夕聞言凝神細聽,片刻後她瞪向豐息,神色間有著難掩的驚詫,「你又做了什麼?」
「姐姐,怎麼啦?」韓朴不由問道,「這些窮人gān麼全往那邊跑去?」
「因為那邊有人在發糧、發銀!」風夕看著豐息道。
「誰這麼好啊?」韓朴再問。
「我都想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仁心仁義了?」風夕一旋身坐在窗棱上,目光落在豐息身上,似笑似譏。
「我想現在整個曲城人都在好奇著尚宅昨夜那一場無名大火是如何起的。」豐息走向花架前,伸手撫弄著架上那盆蘭糙,「那一把火不但燒掉整個尚家,死傷無數,更連累了整條街的鄰里。」
「燒掉整個尚家?」風夕聞言猛然跳起落在地上,但一看豐息那悠閒的模樣,便坐入窗旁一張椅上,稍稍一想便道,「那火難道是尚也自焚?」
「嗯。」豐息拔掉一根枯huáng的葉,手指一攏,再張開時卻是一些粉沫落下盆中,「火是真的放了,萬貫家財燒了也是真的,家人死傷許多也是真的,唯有自焚是假的。」
「哦,他逃了?」風夕明白了,淡淡諷笑道,「難怪說無商不jian,果然夠jian詐!」
「昨夜經你我那一鬧,尚也豈敢再在曲城呆下去,當然是趁那人還不知曉時逃走,半夜時帶著一妻一子,親自趕著馬車,悄悄溜走了。走前還放了一把火,想來個假死,只可惜呀,死的卻是那些還在睡夢中的尚家姬妾、僕從!」豐息拍拍手,似要拍掉手中殘留的葉沫,又似為尚也此舉鼓掌,嘴角銜著一抹耐人尋味的淺笑。
「哈……這個尚也呀,能當機立斷,處事夠果斷!能帶走妻兒,人xing未絕!而傾國財富,當舍即舍!是個角色,難怪能成為華國巨富!」風夕冷笑著,但目中卻也有著一絲佩服。
「如他這般人在這個弱ròuqiáng食的世間才能活得好好的。」豐息又拔掉一瓣枯葉,湊近眼下,似細看葉上的脈絡,「他十分的聰明,只要留著xing命,自然還能再創一份家業,得先有命,才能有其它一切!」
「你倒好似親眼目睹他做一切一樣。」風夕微蹙眉,目光落在他身上,帶雪芒的尖銳。
「我去了祈雪院,豈能親眼看到。」豐息淡淡一笑,將枯葉丟入盆中,「不過是我派在尚家周圍的人親眼目睹並告訴了我罷。」
「你……哈哈……果然啊!」風夕忽然大笑起身,手輕撫額際,五指微張,似想遮住雙眸,「我早就應該想到才是,你做任何事都是有其目的的,做任何事早就計算得一清二楚的!唉,我怎麼現在才想清楚啊!」
「姐姐!」本在一旁靜靜聽著的韓朴看到大笑的風夕不由拉住她的手,這一刻,她雖是在笑,可他卻覺得她其實一點都不想笑,一點也不開心,心中似壓著很深的悲與憤!
「我若不如此做又豈是你心中所認識的那個豐息。」豐息卻依然神然淡然。
「這一招好絕啊!」風夕似並未感覺到韓朴拉住她的手,目光飄忽的落在豐息身上,語氣輕柔得似呢喃,「你既早已派人伏在尚家附近,那麼尚家的家產定未全毀於火中,十成中至少有九成落入你手中!以尚家的財富,你不過拔出九牛中的一毛施捨給火災受害者及那些窮人,便得到了善名,聽聽啊……剛才不是滿街的人都在議論著黑豐息大俠的仁義之舉嗎?好一個名利雙收啊!」
「哈哈……」豐息忽撫掌而笑,帶著幾分志得者的傲然,「女人,這世上果是你最了解我!」
「是啊。」風夕意興闌珊的坐回椅中,「你明明是一隻狡滑、jian詐、yīn狠、自私、冷血、無心的狐狸,可世人為何卻看不清你,為何還稱頌你為當世大俠?世人的眼睛到底是如何長的?」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自己是善人、俠者,而世人卻偏偏認為我是仁義大俠,黑豐息似乎比白風夕更有俠義風範。」豐息依然在笑,笑中卻帶著嘲弄,「你說是我做人太過成功,還是世人識人太過失敗?」
「曲城的百姓在稱頌你,可你卻在財富與救人之間選擇了前者!你本可以救出那些大火中的人,可你卻寧願搬那些金銀珠寶,也不願對火中之人施以援手!你怎可冷血至此!」聲音低沉無緒,風夕人倚入大椅中,頭向後仰,五指遮住眼眸,「早知如此,我昨夜便應殺了尚也!」
「只能二選一時我當然選對我有利的。」豐息淡淡道,神色從容,對於風夕的指控毫無愧疚,「何況我以尚家之財可救上百家,而棄財救人,不過救得數十人而已。」
「算計得真是清楚!」風夕面上的指尖微抖,「昨夜你到底做了多少事呢?」
「昨夜做的事可不少呢。」豐息移步坐在她對面的椅上,目光落在她身上,又似在研判著什麼,又似在算計著,「不過我想你大約都可想到了。」
「既然尚家的財產都落入你手中,那麼祈家的財產定也難逃你手。」風夕的聲音透出一種疲倦。
豐息無聲的笑,目光亮亮的落在風夕身上,似看著他掌中的獵物,「玉雪蓮是千金也難求的奇藥,可給你解毒時,我竟未有猶疑,現在我倒明白了,你真的不能死,你若死了,這世上還能有誰如你一般知我解我,那樣的人生太過寂寞無趣了!」
「尚家、祈家已失主人,其家已亂,更有你這隻狐狸在旁算計,家產會落入你手中我不奇怪,只是其旗下之銀號、店鋪遍布華國、東朝,皆設有管事,現無主人,定自立為主,那些鋪子才是最大的財富,你如何捨得?可你又如何能得?」風夕扯起唇角微微諷笑。
「威bī利誘,是人便無法逃過!」豐息左手攤開,五指微抓,「尚家、祈家所有的我都抓在手中!」
「華國最富、富在曲城!曲城已亂,華國必動!」風夕深深嘆息,「祈、尚入你囊,幾半個華國入你囊!這才是你來華國的原因,我雖早知你,可你每每還是能叫我出一身冷汗!」
「皇朝得了玄尊令,我得半個華國財富,你說我們誰勝誰負呢?」豐息淺淺的笑著,雍容如王者。
「江湖、侯國都讓你玩弄於指掌間,這樣深的城府、這樣jīng密的算計誰比得上啊!」風夕冷冷一哼。
豐息聞言卻起身走到她身前,俯身湊近她,近得溫熱的鼻息拂在她臉上,拿開她遮住眼眸的手,眼睛直視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