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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53:24 作者: 傾泠月
    餘下的話未說完,彼此的眼光相撞,皆是犀利雪亮得似能將對方的前世今生看個透徹!

    「你這隻該死的、狡猾的黑狐狸!」風夕咬牙切齒。

    「外面的人可是等不及了哦。」豐息指指外面的尚也,然後轉出屏面,讓風夕有地方換衣。

    「跳艷舞呢,這輩子還真做過這事。」風夕呢喃著,拈起那襲艷如火、麗如霞的羅衣,眼中忽湧出盈盈笑意,「對於這種一生或許才做一次的事,我風夕當然得好好做,並且要做得絕無瑕疵才是!呵呵……」

    「美人兒,你還沒換好衣裳嗎?」簾外傳來尚也的催促聲。

    「來了來了!」

    嬌聲嚦嚦,珠簾輕拂,艷光微閃,美人羞出,高綰雲鬢,面罩薄紗,輕裹紅羅,手挽碧綾,赤足如蓮,嫩白如玉,凌波微踏,飄然而來,觸目所及,那猩紅地毯好似化為一泓赤水,托起一朵絕世紅蓮。

    那臥在塌上的尚也一見之下色授魂與!

    簾後的短笛輕輕chuī起,起時仿若玉指輕輕叩響環佩,清清脆脆,讓人心神一清,忽然間卻又清音一轉,化為嬌柔綺麗,冶艷靡媚,若美人嬌吟婉唱,綿綿纏骨……

    那朵紅蓮,隨著笛音翩然起舞,細腰婀娜一扭,便是chūn色無限,縴手柔柔一伸,便是chūn絲織網,碧綾環空一繞,便是柔qíng萬縷……那玉足輕點、那玉腿輕抬,便是勾魂,那柳眉輕挑、那眼波流轉,便是攝魄……那臉上薄紗若人心癢,那一襲紅裙翻飛如làng,那一縷青絲偷舔香腮,那一滴香汗輕灑玉雪,那嬌軀極盡妖嬈的旋轉,若一樹粉桃,舞盡那百媚千嬌,若一朵牡丹,舞盡那國色天香,若一株海棠,舞盡那萬種風qíng……

    「美人兒,快讓爺抱抱!美人兒,別跳了,給爺抱抱!」尚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向美人走去,口裡喃喃念著。此時他已是魂隨眼轉,眼隨人轉,滿心滿腦隻眼前這一個佳人,只想著要抱住眼前這絕代尤物!

    可眼前的美人卻還在舞著、轉著,總是在手將觸及時卻又跳開了,讓他一顆心抓得緊緊得,身體因為迫切的需要而緊繃著,顯得笨拙而遲緩。

    「尚爺。」美人那如鶯嘀燕語般嬌脆軟甜的嗓音輕輕柔柔的響起,「您急什麼嘛,等我舞完了還不讓您抱嗎?像上次,祈爺可是看完人家整支舞哦,您這樣,豈不說明奴家的舞不值一觀嘛。」

    「美人兒,爺我實在等不及了!」尚也瞅準時機一把撲過去,本以為定是美人在懷,誰知卻又撲了個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尚爺,你怎麼就不能如祈爺一般安安穩穩的看完奴家這支舞嘛。」美人卻在身後嬌嘀嘀的嗔怪著,「祈爺上次可對奴家讚不絕口呢。」

    尚也轉個身,又抓向美人兒,「我的美人兒喲,姓祈的有啥好,現在都在祈雪院關著了呢,還不如尚爺我逍遙自在……」話說到此,身子突然一顫,然後摔倒於地,只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滿臉震驚與恐懼,卻無法說話,無法動彈。

    「你手腳還真快!」風夕停下舞步,坐在軟榻上,扯下面上輕紗,伸伸懶腰,長舒一口氣,剛才這一舞可真是耗了不少力氣,生怕跳得不像露出馬腳。

    簾後走出豐息,面上帶著輕適的淺笑,只是一向飄忽難捉的眼眸,此時卻如針般釘向地上的尚也。

    尚也被那樣的目光盯著,只覺得全身發冷,那眼光若兩柄利劍一樣,似要在他身上刺出兩個窟窿,又仿佛要挖出他的一雙眼睛一般,凌厲而yīn狠!他本已惶恐的心qíng更是驚懼jiāo加,額際冒出豆大的汗來。

    這兩個人是誰?為何自己竟未發覺?他們有何目的?為財嗎?尚也一肚子疑問,奈何無法動彈、無法出聲。

    「唉,華國的首富就這個樣嗎?」風夕身子歪在榻上,斜睨著地上發抖的尚也。

    豐息聞言,目光轉向斜倚於榻上的她,羅裳如火,氣息稍急,松松挽著的雲鬢有些凌亂,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懶懶的扇著,眼眸微閉,若一朵熏醉的紅蓮,有些不勝酒力,微倦而慵懶。

    「認識你十年,好象這是第一次見你作這樣的打扮。」豐息走近榻前,微彎腰俯視著塌上的風夕,眸光似火如冰,手一伸,輕勾纏在風夕臂上的碧綾,「原來……」

    「原來也這般美艷絕倫呀!是也不是呢?」風夕不待他說完便接下去,手腕一轉,碧綾一節一節收回,而豐息也隨著碧綾慢慢俯近,「公子,奴家這幾分顏色可還入您的眼?」

    「當是綺麗如花,靈秀如水。」豐息握緊手中碧綾淡笑道。

    兩人此時一個微微仰身,一個彎腰俯視,一個艷如朝霞,一個溫潤如玉,一個嬌柔可人,一個含qíng脈脈,一個縴手微伸,似想攀住眼前良人,一個手臂伸屈,似想摟住佳人纖腰,中以碧綾牽繫,彼此間的距離不到一尺,鼻息可聞,眼眸相對,幾乎是一幅完美的才子佳人圖。

    只是一聲「嘶!」的裂帛之聲打破了這完美的氣氛,但見兩人一個「砰」的倒回軟榻,一個連連後退三步,面色皆有一瞬間慘白如紙!

    「嘻嘻,還是不分勝負哦。」風夕丟開手中那半截碧綾,深深吸氣,平伏體內翻湧的氣血,「所以『白風黑息』你便認了吧,想要『黑息白風』呀,再修修。」

    「咳……」豐息微微咳一下,氣息稍亂,俊臉也一忽兒紅一忽兒白,片刻才恢復正常,「難怪說最毒婦人心,你竟施展『鳳嘯九天』,差點便毀在你手中!」

    「你還不一樣用了『蘭暗天下』。」風夕毫無愧色,「黑狐狸,你說這世上還有沒有其他人能接下你我的『鳳嘯九天』、『蘭暗天下』?每次都只能對你使,真是沒趣!」

    「下次你可以找玉無緣試試。」豐息想到那個不沾紅塵的玉無緣,「看看他那天下第一公子的名號是否名副其實。」

    「玉無緣呀,人家號稱天下第一不單是武功,而是講的人品。」風夕一聽眼睛盯住豐息,似想從他眼中瞅出點什麼,「你又在算計什麼?」

    「你問我答而已,何來算計之說。」豐息低眸轉著指上的玉扳指,「怎麼?你也認為那個玉無緣是天下第一嗎?」

    「哈,你心中不舒服是嗎?」風夕輕笑,然後起身,打一個大大的哈欠,往內室走去,揭開那紅羅軟帳,「好了,你去找祈夷吧,我可要睡一覺了,折騰了大半夜,好睏哦。唔,這chuáng鋪倒是挺舒服的,又香又軟,難怪你們男人愛來。」

    「女人,你要睡也不要在這裡睡吧?你總有一天會死在你這貪吃貪睡的毛病上。」豐息有絲無可奈何的看著她,這是睡覺的地方嗎?

    「除非你這隻黑狐狸想殺我,否則我豈會那麼容易死的。」風夕掀開錦被鑽了進去。

    「怎麼?你不是一直在追著斷魂門嗎?現在答案就在前頭你竟不追了?實在不像你呀!」豐息譏笑道。

    「祈夷定是被關在那個什麼祈雪院了,憑你的本事,當然是手到擒來,我何必再走一遭,到時找你問也一樣。這尚也跟那個紅衣美人被你封住xué道,至少也得四個時辰才得解,所以我可好好的睡一會兒,你回來再叫醒我。」風夕打個哈欠,轉過身兒,自睡自的了。

    豐息看著羅帳中的風夕,整個人已埋進被中,只餘一縷長發露在被外垂下chuáng榻,他微微嘆一口氣,移開目光。

    轉身走出房門,片刻後又走回來,手中多了一根繩子,三下五下便將尚也結結實實的捆起來,捆好後目光掃中案上一個藍瓷花瓶,詭異的一笑,將其取下放在尚也身上。

    可憐的尚也躺在地上,既不能動也不能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任人擺布。

    當豐息去後約半刻鐘,尚也小翼翼的、使盡所有力氣想要動動手腳,可四肢卻依然無法動分毫。

    他們為何要找祈夷?找祈夷又是為何?難道……尚也忽地一驚,心頭一涼!難道是因為……

    「呵呵……尚也,這樣是不是很不舒服呀?」

    靜悄悄的房中忽然響起清而脆的輕笑聲,尚也努力的轉過頭,眼角卻只瞟到一角白衣。

    「尚也,能不能告訴我,你和祈夷為何要收買斷魂門的人,往韓家奪藥滅門呢?」白衣人似能體諒他的苦處,自動轉到他面前,微彎腰,笑吟吟的問道,一頭長長的黑髮幾可委地,遮住她半邊容顏。

    「哦,我都忘了你被點了xué啦。」見他不答話,風夕袖一揮,拂開他受制的xué道,「現在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吧。」

    「你們是什麼人?」尚也開口問道。

    「這不是你該問的。」風夕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擺,「乖乖回答我的問題,你與祈夷皆是大富之人,又非武林中的人,為何想要得到韓家的藥方呢?至於為著一個藥方而滅掉整個韓家嗎?這叫我想不明白。」

    尚也一聽她的問題卻轉過頭,不予理會。

    「回答我。」風夕又轉至他眼前,臉上笑容不改,神qíng柔和輕鬆,「要韓家的藥方做何用?」

    尚也依然不吭聲,並且閉上了眼睛。

    「尚也,我可不是什麼善心人士哦。」風夕的聲音忽然變得又輕又軟又長又慢,讓人聽著不由心底毛毛,「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經常會用一些非常手段的。」

    尚也卻依舊不語。

    「尚也,你有沒有聽過『萬蟻噬心』?沒聽過也沒關係的。」風夕笑得甜甜的,手指輕輕在尚也身上一點,然後整以好暇的看著尚也,「現在你知道了嗎?」

    只見尚也表qíng猛然一變,身子一顫,花瓶便往地上傾去,風夕手一伸便接在手中。而地上的尚也已全身捲縮一團,不住扭動,五官皺在一起,牙死命咬住唇,似是十分痛苦難當。

    「我想,你們背後應該還有人吧?以你倆富可敵國的財富確實可收買斷魂門了,可你們沒有收買的原因。」風夕一把坐在地上,bī近尚也,表qíng倏地變冷,「那個人是誰?那個為藥而殺害韓家二百七十餘口的人是誰?!」

    尚也猛的抬頭,滿臉冷汗,喘息道:「你殺了我罷!我決不會說的!」

    「寧死也不說是嗎?」風夕輕輕的、呢喃般的淺笑著,「這『萬蟻噬心』不好受吧,我可還有其它更不好受的手段呢,你難道想一一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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