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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53:24 作者: 傾泠月
「白風夕?」鳳棲梧訝異的睜大美眸,她當然也聽過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那個如風般恣qíng任xing的女子,原來就是眼前的人,果然是風采絕世,讓人移不開目。
「鳳姑娘?鳳棲梧?」風夕又看了看鳳棲梧,回首看一眼豐息,眼中光芒一閃,「我似乎聽過這個名字呢?」
「棲梧曾棲落日樓。」豐息淡淡道,「她的歌喉在整個王域都是有名的。」
「這樣呀。」風夕一笑點頭,似並不想深究,「或許我也曾在哪位江湖朋友口中聽過吧。」
「烏雲三十八寨總寨主何時竟成了你的車夫了?」豐息目光掃過車上穩坐不動的顏九泰。
「嘻,他說要報我六年前的活命之恩。」風夕嘻嘻笑道,目光與豐息目光相碰,似帶告誡。
「顯然他也眼光太差。」豐息也一笑,然後轉身登車。
「等等,黑狐狸,你來長離湖是不是因為這個?」風夕在他身後叫住他,從袖中掏出半節竹箭。
「你怎麼會有這個?」豐息眼光一掃那半節竹箭,眼中浮起趣味。
「我途中遭斷魂門的人襲擊,他們除了留下七條命外還留下了這個。」風夕手一揚,那半節竹箭便破空而出,落入長離湖面。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到這裡來。」豐息點點頭,「不過你已不必進湖去了,我剛從那裡回,只留一座空巢。」
「溜了嗎?」風夕眼光一閃,然後盯住豐息,「你有發現什麼?」
「是啊。」豐息答完人也進了車廂。
「呵,果然。」風夕也跟在他身後登上他的車,拍拍站在車門前雙胞胎的肩膀,「鍾離、鍾園,你們車上備了好吃的對不?你們不知道這幾月我有多想念你們的手藝呀!」
「有……有的。」雙胞胎紅著臉道。
「那就好。」風夕笑眯眯的,回首招呼著鳳棲梧,「棲梧,你還不上來嗎?」
鳳棲梧卻有些發怔,看著這兩個似完全相反的人,聽著他們似互為譏諷的言語,感覺卻是……所有的旁人都是外人,無法cha入那一幅黑山白水中,無法聽懂他們的jiāo談,更無法體會出他們之間的那股暗流……那暗流到底是……什麼?心頭微微一嘆,似是憾,似是酸,似是……痛。
「黑狐狸,你的美人喜歡用眼睛說話,只是她可知,能看懂她的話的人可不多呀,特別是對著你這隻很會裝痴作傻的狐狸。」風夕對著對廂里的豐息笑道,然後回頭喚著這個寡言的美人,「棲梧!棲梧!」
「喔。」鳳棲梧迴轉神,然後挽著笑兒的手登上車,而跟在她身後的韓朴顯然不耐煩等,一把就跳上了車。
「朴兒,你不陪顏大哥?」風夕抓住他的手想將他扔回原來的馬車去。
「不要!不要!我要和姐姐一塊!」韓朴手足並用的爬在風夕身上,像只章魚。
「好啦好啦!放手啦!不趕你啦。」風夕趕忙去扒開他的四爪,這樣被抓得緊緊的真是不舒服呀。
韓朴放開手足,只因為他猛然覺得腦後涼涼的,回首一看,卻只有豐息悠閒的坐在車廂內品茶,鍾離鍾園正忙著為風夕端出好吃的,鳳棲梧剛落座於一張錦凳上,笑兒剛剛放開挽著鳳棲梧的手,並無異狀。
「顏大哥,委屈你就一個人了,跟在後面就行啦。」風夕招呼一聲,揮揮手鑽進了車廂。
華國最富,富在曲城。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天邊的月娘挽著輕紗悄悄的露出半邊臉,許是想偷偷看一眼思念了千萬年的后羿,特意勾一絲人間燈火化為胭脂,染在瑩瑩白玉似的臉上,朦朧而嬌柔,羞澀而qíng怯。
稍帶寒意的chūn風劃地而起,似想親近月娘,chuī起她臉上那長長垂下掩起大地的輕紗,剎時玉宇澄清,火樹銀花燦亮,照見那幽僻的園子裡偷偷遞過的紫玉釵,chuáng榻前墜落的那隻紅繡鞋,錦囊中遺落的那塊九龍佩,還有那小軒窗傳來的一縷幽歌,銅鏡前擱著的那紙香雪詞……這是一個微寒而多qíng的chūn夜。
曲城最有名的花樓離芳閣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閣內絲竹聲聲,滿堂喝彩,掌聲如雷。
「我就奇怪你偷偷摸摸的gān什麼,原來是來這看美人跳舞。」
喧譁熱鬧的大堂中,屋頂高高的橫樑上,坐著兩個人,白衣的女子懶懶洋洋的歪倚在樑柱上,冷眼看著梁下那些為彩台上紅衣舞者瘋狂痴迷的人,臉上的神qíng有幾分淡笑有幾分嘲諷。黑衣的男子盤膝端坐,手中轉著一支白玉笛,眼光時掃過台上的舞者,時而瞄幾眼台下的觀眾,似漫不經心,卻又似整個離芳閣都在他的掌握中。
「喂,你要看美人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登門而賞嘛,gān嘛要坐在樑上偷看?」風夕斜睨著身邊的豐息問道,此時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台上美人身上,根本就想不到、也沒發現到樑上有人。
「看到那個人了沒?」豐息的目光掃向台下人群中。
風夕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名年約四十四、五歲的男子,頷下一把山羊鬍,「那個人如何?」
「曲城是華國最富的城,而曲城的最富的人便是城南的祈夷與城西的尚也,祈夷半月前不知何故已失蹤跡,而那個人便是尚也。」豐息淡淡的道。
而此時堂內的氣氛卻已達至頂點,只見台上的紅衣舞者一個旋身,那披在肩頭的那層薄紗便脫臂而去,輕飄飄的飛起,落入台下,一群人一擁而上爭搶著。
而台上美人還在舞著,輕紗去後,只余紅綾抹胸,艷紅紗裙,露出香肩雪胸,因為劇烈的舞動著,已蒙上一層薄薄的香汗。眼波輕送,藕臂輕勾,指間若牽著絲線,一揮間便將所有人的目光縛住,全身都若無骨一般的柔軟靈活,每一寸肌膚都在舞動,細腰如水蛇似的旋轉扭動,一雙修長圓潤的玉腿在紅色的紗裙里時伸時屈,若隱若現……
「這舞應該叫勾魂舞,這美人應該叫攝魄,你看看那些一個個如饑似渴的男人。」風夕無暇理會尚也是何許人,看著台上那如火焰一般飛舞著的美人喃喃道,「這個美人兒的身段容貌,真是妖媚天生!任是男人看了就會動心的!」
但見台下那些男人,脖子伸得長長的,喉結上下滾動,咽下那流到口邊的口水,坐著者緊抓雙拳,立著者雙腿微抖,臉上血氣上涌,一雙雙發紅的眼睛若餓láng般死死盯住美人,眼睛隨著美人的動作而轉動,露骨的眼光似想剝去美人身上最後一層紅紗。本是微寒的chūn夜,堂內卻似燃著火,流竄著一股悶熱、濃烈、窒息的yù望氣息,有些人手指微張,似想抓住什麼,有些人解開衣襟,有些人抬袖拭去臉上、額際流出的汗水。
「現在是chūn天嘛,很正常。」豐息瞟一眼梁下那些人,此時就算他們說話的聲音再大些,那些為美人吸住心魂的人也是聽不到的。
「我就不信你沒感覺!」風夕一張臉猛然湊近他,想細看他臉上神qíng是否也如梁下那些男人一般。
豐息未料到她突然靠近,微微一呆,看著眼皮下那發亮的水眸,玉白的臉,淡紅的唇畔,好近,似只要微微前傾,便可碰觸,靜若深潭的心湖忽地無端chuī起一絲微瀾。
「果然!」風夕壓低聲音嚷著,手一伸摸上他的臉,「你臉也紅了,而且這麼熱,呼吸急促,肌ròu緊張,還有……」
眼光往下移去,豐息卻手一伸,將她一把推開,有些薄怒、有些懊惱的瞪她一眼,「無聊!」
「你這個風流鬼!有了棲梧美人還不夠,還要出來尋花問柳!」風夕撇撇嘴哼道,「這個紅衣美人雖然不錯,但論姿色,還是比不上你的鳳美人嘛。」
豐息卻不理會她,看看彩台上,紅衣美女似已舞完,正向台下的拜倒於她石榴裙下的眾臣們施禮至謝。當下他輕輕一躍,若一縷墨煙無聲的落在二樓,身子一閃,便閃進了一間房間。風夕怎肯放過他,自是跟在身後。
「好個金堆玉砌的軟香閣呀!」風夕一進房間不由感嘆屋中的華麗。
「剛才的舞你看清了吧?」豐息對屋內奢華的擺設毫不感興趣,直接走入內室,細看一番,然後走近妝檯前,撥弄著上面的胭脂、珠釵。
「剛才的舞呀,真是平生未見!想我以前也去青樓玩過,可沒有一人的歌舞能跟剛才的相比!」風夕跟在他身後,嘖嘖贊道。
「想來這世上你白風夕沒去過的地方、沒玩過的東西、不會做的事定是少有了,是不?」豐息回頭看她一眼,眼中閃著算計的光芒。
「嘻,黑狐狸,你不用大哥笑二哥。」風夕走近一座屏風前,挽起屏風上搭著的一件紅色羅衣,「剛才那個美人確實適合穿紅衣,象一朵紅牡丹,妖嬈媚艷,傾倒紅塵眾生!」
正在此時,門口傳來開門聲,然後一個女子嬌媚得讓人骨蘇ròu軟的聲音響起。
「尚爺,你請稍坐,待奴家進去換身衣裳,然後再專為您跳一曲。」
「好好好!」男子略有些粗啞的聲音連連道,語氣中難掩猴急,「美人兒,你可要快點哦。」
「奴家知道,您先喝杯參茶,我馬上就來。」
珠簾拂開,一股濃郁的花粉香傳來,紅衣美女妖嬈的扭進內室,剛要解開衣裳,身子一軟,向地倒去,觸地之前卻被一雙長臂接住,然後將之輕輕放在一張軟榻上。
「挺憐香惜玉的嘛。」只見風夕嘴唇微動,一縷細音傳入豐息耳中。
「穿上那個。」豐息指指屏上的那件紅羅衣,同樣以傳音入密之功告訴風夕。
「為什麼?」風夕看著那件火紅衣裙,好刺目的顏色!
「跳舞。」豐息淡淡道。
「為什麼跳舞?」風夕再問。
「你不是想追查斷魂門嗎,外面那個尚也便是線索。」豐息指指妝檯上的胭脂珠花,「自己動手,快一點。」
「黑狐狸,你瘋了!叫我跳剛才那個美人跳的舞?我可不會!」風夕不可思議的瞪著他,弄不明白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叫她跳舞?虧他想得出來!
「我上次在長離湖抓到的人是寧死也不招供的,所以你要誘他毫不知覺中說出,否則你就永不可能找到斷魂門的人了。記住只要引他說出祈夷的下落就行了。」豐息毫不理會她,說完後轉出屏風外,轉身的一瞬間又回頭一笑,「至於你會不會跳,你我皆清楚不是嗎?白風夕聰明絕頂,過目即會,況且這種舞又豈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