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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53:24 作者: 傾泠月
    「我才不要聽,我只想聽與姐姐有關的事。」

    風夕從棉被中伸出一隻手,左搖右擺,「要講故事別講到我頭上,故事一般是死人的事,等我死後才可以講。」

    「可是……」

    「啊呵……」風夕打了一個哈欠,手收回被中,「別吵我,我要睡覺了。」

    「姐姐。」韓朴走過去搖頭她,「姐姐……」

    風夕卻自顧睡去,不再理他。

    「你為什麼要跟著姐姐?」見風夕睡著,韓朴走回顏九泰面前問道,實在不明白這個站出來也是威震一方的人,為何甘願為奴為仆,只為跟在風夕身邊。

    顏九泰只是一笑。

    「說呀。」韓朴不依不饒。

    「你又為何要跟著她呢?」顏九泰反問道,醜陋的臉上有一雙jīng光灼灼的眼睛。

    韓朴啞然,兩人對視片刻,韓朴移開目光走回榻前,「我也睡覺。」

    說完掀開被子,鑽進去,抱住風夕一隻手臂當枕頭。

    「你?」顏九泰卻傻了眼,想想男女有別,富貴人家可是講究五歲不同席,可眼前……

    韓朴瞪著他吐吐舌,做個鬼臉,「這一路我都是這樣抱著姐姐睡的,你眼紅呀?眼紅也沒份,你去睡外廂。」

    顏九泰卻終是笑笑作罷,自顧掀簾出去。

    且試天下1正文十一、chūn風艷舞

    章節字數:11892更新時間:07-09-0822:39

    「杯酒失意何語狂,苦吟且稱展愁殤。

    魚逢淺岸難知命,雁落他鄉易斷腸。

    葛衣qiáng作霓裳舞,枯樹聊揚蕙芷香。

    落魄北來歸蓬徑,憑軒南望月似霜。」

    「朴兒,你小小年紀背這詩gān麼,換一首吧。」

    迤邐的長離湖圈,楊柳青青,chūn風剪剪,斜日暖暖,湖光朗朗,此時正是二月好chūn光。一輛馬車慢吞吞的走著,童稚的吟詩聲正是從車內傳出,夾著一個女子慵懶無比的聲音。

    「姐姐,朴兒背的是風國惜雲公主作的詩,朴兒背得怎麼樣?」一個清脆的童子聲音問道。

    「這首詩等你再老三十年時就可以背了,現在年紀小小的你豈知詩中之味。」

    「那我再背一首你聽。」童子十分積極道,帶著極想得到大人獎賞、讚美的孩子式渴望。

    「好啊。」這聲音淡淡的,可有可無的。

    「昨夜誰人聽簫聲?

    寒蛩孤蟬不住鳴。

    泥壺茶冷月無華,

    偏向夢裡踏歌行。」

    「姐姐,姐姐,這次背得如何?」車廂內,韓朴搖晃著昏昏yù睡的風夕。

    「你小孩子又豈能懂『泥壺茶冷月無華』的清冷。」風夕打個哈欠,看著韓朴道,「gān麼老背那個惜雲公主的詩,這世上又不是她一人會寫,寫得比她好的多著呢。」

    「可是我聽先生說惜雲公主絕代奇才,據說她十歲曾作過一篇論……論……」韓朴閉上眼極力想記起先生曾和他說過的話,卻論了半天也沒論出來。

    「《論景台十策》!」風夕搖搖頭接道。

    「對對對!」韓朴鬆一口氣,「先生說惜雲公主作的《論景台十策》壓倒當年的文狀元,雖為女子,卻驚才絕艷。所以我家中那些表姐們最愛模仿惜雲公主了,一聽說公主穿什麼衣、梳什麼頭,戴什麼首飾,她們馬上就會仿效了。」

    風夕嘆一口氣搖搖頭,身子一歪,倒向塌上,準備再睡一回,忽又坐起身來,閉目側耳,似在聆聽什麼,片刻後,又搖頭嘆道:「又一個唱惜雲公主的。」

    「什麼唱惜雲公主的?」韓朴問道。

    「你過一會兒就會聽到啦。」風夕不睡了,拉開車廂旁小窗的帘子,看向窗外,清風拂面,有著淡淡的清新的青糙氣息,深深吸一口氣,「而且我聞到味道了。」

    「什麼味道?」韓朴趴在窗上,也深呼一口氣,卻未聞到什麼氣味,仔細的聽著,風中隱約送來一縷歌聲,越來越近,已漸漸可聞。

    「人自飄零月自彎,小樓獨倚玉闌杆。落花雨燕雙飛去,一川秋絮半城煙。」

    一個女子清越的歌聲傳送在chūn風裡,縹緲如天籟,偏偏含著一縷悽然,若飄萍無根的孤楚。

    「當然是那隻黑狐狸的味道。」風夕喃喃道,掀開簾,身子一躍便坐到了車頂,極目望去,一輛馬車正往這邊駛來,「一個大男人,偏偏身上總帶著一股女人都沒有的清香。」

    「在哪裡?」韓朴也跳到車頂上,卻沒風夕跳得那般輕鬆無聲,落在車頂發出「砰!」的一聲響,身子雖站穩了,卻讓人擔心他有沒有把車頂跳破一個dòng。

    幸好顏九泰早已見慣了這對姐弟的怪舉,這不坐車廂坐車頂也不是頭一遭了,自顧自的趕著馬車,本來不用自己趕車的,半路上卻被風夕打發車夫回去了。

    迎面而來的是一輛大馬車,幾乎有他們馬車的兩倍大,車身周圍垂著長長的黑色絲幔,舞在chūn風裡,像少女多qíng的髮絲,想要纏住qíng人的腳步,卻只是挽得虛空中的一抹背影。

    當兩輛馬車碰頭時,彼此都停下了。

    「鍾老伯,我們又見面了。」車頂上風夕笑眯眯的向對面馬車上的車夫打著招呼,而對面的車夫卻只是點點頭。

    對面馬車車門打開了,當先揭簾走出的是鍾離、鍾園,兩人在車門外掀起帘子,然後才走出人如墨玉的豐息。

    「你何時才能比較像個女人?」豐息看著車頂上歪坐著的風夕搖頭嘆道。

    「所有人眼中我就是一個女人呀,還要什麼像個女人。」風夕眼一番,嘻嘻笑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豐息優雅的步下馬車,站在糙地上。

    「你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風夕趴在車頂上俯視著車下仰首看著她的豐息,這樣的感覺真是好呀!

    豐息笑笑不再答,眼光一掃韓朴,不由笑道:「這小鬼看來被你養得不錯嘛。」

    此時的韓朴面色紅潤,眉宇間有著少年的清俊無邪,神采間飛揚灑脫,而意態間竟已隱有幾分風夕隨意不羈的影子。

    「那當然,這可是我尋來的可愛弟弟,當然得好好養著。」風夕手拍拍和她一同趴著的韓朴的腦袋,仿若拍一隻聽話的愛狗。

    「我只是有些奇怪,他跟著你怎麼沒餓死。」豐息依然笑容可掬。

    「哇!美女啊!」風夕忽然叫嚷起來,眼睛盯著從豐息車中走出的清冷絕艷女子。

    「大美女啊!」風夕從車頂飛下,落在美人面前,繞著那個美人左看右瞧,邊看邊點頭,「果是人間絕色呀!我就知道你這隻狐狸不甘寂寞,這一路而來怎麼可能不找美女相伴嘛。」

    鳳棲梧有些怔呆的看著在她身前左右轉著的女子,或許因為她快速的動作,讓她看不清眼前女子的容顏,恍惚中有一雙灼若寒星的瞳眸,有一頭舞在風中如子夜般的長髮,與長發絕然相反的皎皎白衣,額際閃著一抹溫潤光華。

    「姐姐,你再轉我看她大概要暈了。」

    韓朴也跳下車來,掃一眼眼前立著的青衣女子,撇撇嘴,什麼嘛,像根冰做的柱子!都沒姐姐好看,更別提姐姐那種無與倫比的風采,!

    風夕卻轉身一掌拍在韓朴頭上,振振有詞道:「朴兒,你以後可不能象這隻狐狸一樣到處留qíng。當然,要是美女贈衣送食的話,那就要收下,即算你不要,也要記得孝敬姐姐!」

    「好痛!」韓朴撫著腦袋皺著眉頭,「gān麼打我?我又沒做錯什麼!」

    「哦,不好意思喲,朴兒,一不小心就把你當那隻黑狐狸拍了。」風夕忙撫了撫他的腦袋,chuī了chuī氣。

    韓朴卻是怒瞪閒閒站在一旁的豐息,卻發現那個人根本沒理會他,眼光落在風夕身上,似在研究或算計著什麼,讓他看得心頭更不舒服。

    風夕迴轉身,立在美女面前,笑容可掬的問道,「大美人,你叫什麼名字?是什麼時候被這隻狐狸拐騙到手的?」

    回首的瞬間,終於看清眼前女子了,那一剎那,素來清高自負的鳳棲梧也生出一種自愧弗如的感覺。

    那樣的雙眸,清如水亮如星,一眼看去,仿佛可以看到清湖中那黑水晶似的瞳仁,再看時卻是深海中的黑珍珠,遙不可觸。一臉的笑明燦無瑕,似天地開啟之初她便在笑著,一路笑看風起雲湧,一路笑至滄海桑田。隨隨意意的站在那兒,如清蓮臨風,靈秀飄然。仿佛這個無垠的天地是她一人的舞台,她長袖揮舞,踏雲逐風,那般的瀟灑無拘。這樣的人是如何生成的?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脫俗出塵的女子?這個清華如月、絢麗如日的女子是誰?

    「黑狐狸,你的美人怎麼啦?」風夕見鳳棲梧只管瞪著眼看著自己,不由問向豐息。

    「棲梧拜見姑娘。」

    回神的鳳棲梧忽然盈盈下拜,不單眾人看著奇怪,便是豐息看著也有幾分詫異,這個待人冷淡的人為何對這個瘋癲的風夕如此?

    「呀!棲梧美人,你別嚇我。」風夕忙扶住鳳棲梧,握著那柔弱無骨的縴手,嫩如chūn筍,真是我見猶憐,「棲梧姑娘,你生得這般美,又取了這麼一個好名字,可你實在沒什麼眼光。」

    「呃?」鳳棲梧不明其意。

    「棲梧……棲梧,其意自是鳳棲於梧,你這樣的佳人當然應該找一棵最好梧桐,可怎麼挑了一隻狐狸。」風夕一臉惋惜的道,手順便指了指身後的豐息。

    鳳棲梧聞言不由一笑,看向豐息,一路行來,從人對他皆是畢恭畢敬,小心侍候。此時聽得眼前女子大呼小叫的黑狐狸長黑狐狸短的,他卻依然是一臉雍雅的淺笑,似眼前白衣女子的話無關痛癢,又似包容著眼前人所有的無忌言行,眼光掃過時,墨黑幽深的眼波波瀾不驚。

    「笑兒見過夕姑娘。」跟在鳳棲梧身後的笑兒上前行禮。

    「哎喲,可愛的笑兒呀,好久沒見到你這張甜美燦爛的笑臉,真讓我分外想念呀!」風夕放開鳳棲梧,上前一把捧住了笑兒的小臉蛋,左捏一下右摸一下,不住的嘖嘖贊道,「還是笑兒的笑最好看,比某人臉上那千年不褪的、虛偽的狐狸微笑愜意多了。」

    「夕姑娘,好久不見你了,你還是那樣愛開玩笑呀。」笑兒一張粉臉從風夕的魔掌中掙出來,捉住她的手,回頭對鳳棲梧道,「鳳姑娘,這位是風夕姑娘,就是與公子並稱白風黑息的白風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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