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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48:43 作者: 殘陽柒酒
陸千白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便冷冷看他,道:「你有什麼證據?」
王海張了張嘴,憋了半天,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但他到底沒證據證明,狐狸不過是他在老家撿到的,才關了三天就跑了,他倒是有一些視頻里有一閃而過的狐狸,可那些都是、都是他用來記錄虐待動物的快感的視頻,根本不能拿出來,一拿出來就完蛋了。
王海悻悻地閉上嘴,不死心地看了一眼地上凶戾地盯著他的狐狸,他倒是想把這畜生帶回去好生折磨,以報今日之仇,但是陸千白也不是好相與的,王海性子懦弱,根本不敢惹他。
陸千白見他拿不出證據,便淡淡地說:「帳號報我,醫藥費轉你。」
王海連忙掏手機給他,陸千白轉了他醫藥費,便站起身來,道:「後面幾針的錢把帳單發我,我會給你,另外,我會找人鑑定賠償費,希望你配合一下,賠償結束後這件事就此了結,希望你不要再提起。」陸千白說完,朝醫生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便帶著竹月徑直出了門。
一人一狐走在路上,周圍都是離的遠遠的人,本來陸千白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這下他周身五米半徑內都不敢有人靠近。
竹月也不是不識好歹的狐狸,他雖然覺得自己咬那人渣沒錯,但也知道給陸千白造成了不小的麻煩,頓時愧疚的不行,老老實實跟在他身邊,沒敢作妖。
周圍的人隔的遠遠的,卻又架不住「狐狸」和「校草」這兩個行走的關鍵詞,都興奮地跟在身後拿手機偷拍。
陸千白向來不管這些,面無表情地朝著宿舍走去。
兩人沒走多久,忽見遠遠的有一行人朝他們走過來。
那是一對父母推著一個坐輪椅的男孩子,兩位中年人衣著樸素,面色黝黑,父親佝僂著脊背,臉上都是風吹日曬的溝壑,神色拘謹,母親臉色憔悴,皺紋橫生,操勞過度使她眼下垂著大大的眼袋,眼見著陸千白走的近了,才勉力擠出一個笑容來。
陸千白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神色蒼白的男孩子,便明白了,朝他們點點頭,然後俯身摸了摸竹月的狐狸腦袋,說道:「它叫嗲嗲。」
那婦人立刻紅了眼眶,走上前在狐狸身前蹲下來,道:「俺們都是山里出來的老粗人,沒啥文化,卻也還是知道要報恩的。」
她說著,抬手拉了拉她身邊沉默的男人,那男人扶著男孩子站起來,接著三人竟是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竹月被嚇了一跳,慌忙跳開,陸千白也微微皺眉,側了側身,避開了這大禮。
那對夫婦卻仍是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才攙扶著兒子起身繼續道:「我不好生養,只有這一個娃子,他是我們夫妻倆的命根子,若是這娃子沒了,我們夫妻倆也就沒指望了。這一個頭,該磕。」
竹月瞅了瞅這婦人眉間雖憔悴,卻十分誠懇堅定,心中不由微微一動,湊上前去蹭了蹭她的臉頰。
他這大禮雖然沒受,卻是結結實實地感受到了那份真誠的感激,因此對這婦人倒也頗有好感。
突然被狐狸柔軟的毛蹭過,那婦人也是一愣,緊接著面色柔和地摸了摸狐狸的脊背,站起身來看向站在一旁的陸千白。
大約是從未見過這般光風霽月、容貌出眾的人,婦人生生愣了半晌,才笑著說道:「先前村支書來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還當他在玩笑,後來他給我看了那什麼、什麼視頻,我才知道原來是真的。急急忙忙趕過來,也不知該給恩人送些什麼,就先帶了點家裡養的雞,都是山里散養的,好吃著呢。」她說著從輪椅後面取了個袋子下來,遞給陸千白。
那兩隻雞還活著,被塑膠袋包著,就露個腦袋在外面,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響都沒有。剛剛氣氛太鄭重,竹月都沒察覺到現場還有雞,眼下一見,頓時眼睛一亮。
陸千白見他一臉欣喜,便接過了那兩隻雞,客氣道:「謝謝。」接著看向那男孩,問道,「身體好點了嗎?」
那男孩子還是很虛弱,聽見陸千白問他,便提起力氣回道:「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陸千白點點頭,他問也只是禮貌性地關心一下,見事情已經差不多了結了,便想要離開。
沒想到竹月湊上前,將前爪搭在那男孩的膝蓋上,小心翼翼地伸長脖子蹭了蹭他的胸口,隨後才跳了下來,跟著陸千白向前走去。
傍晚的餘暉籠罩在那不急不緩走遠的一人一狐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的細長,那場景令坐在輪椅上的男孩子不由微微發怔。
「世間多美好,可千萬不要再想不開啦。」
恍惚間,他好像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輕柔地說道。
第7章
竹月在救人的時候就覺得奇怪,學校的湖為了安全隱患考慮其實並不會很深,即便是落下去也不會出現立刻沉沒下去的情況,更別說那個男生竟然還出現在了湖的中央,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其實是自殺的。
等真正見了他坐在輪椅上時,竹月才確認,這個男生確實是心存死志的。奔向死亡的人眼神與平常人不太一樣,他的眼裡是一片萬物消亡的死寂。
沒有人能擁有一成不變的快樂,竹月不知道這個男生經歷了什麼才想要走上死亡這條末路,他能救他的命,卻救不了他的心。
但是看到那對夫婦仿佛劫後餘生一般的感激,竹月還是心軟了,他偷偷給那男生傳音說了句忠告,也勉強算是盡一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