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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47:14 作者: 南山碩碩
裴川眯著雙眼盯著面前瘦削的如鬼般的東廠太監楊一忠冷嗖嗖地說:「還是楊大人已經知道案子的內情,覺得錄完了口供,將這嫌犯給弄死了,先拿個頭功,就沒有咱們錦衣衛的事情了。」說完,他呵呵冷笑一聲,倒背著雙手,踱步走到人事不省的淮安侯次子嚴安平面前,伸手揪著他的髮髻往上一提,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人一眼說:「裴某奉勸楊大人,別太自以為是,就算是人死了,裴某照樣有手段能讓死人說話。」
楊一忠撇了撇嘴角,嘿嘿的乾笑一聲說:「雜家是奉命行事,裴大人既然有的是手段,那就將案子查個水落石出,雜家不給你搶功勞。」
裴川看著他乾瘦的臉呵呵冷笑了一聲,甩手走出了地牢,回到公房裡,將刑訊的口供一一看了一遍才轉身回了青衣巷衛所。
青衣巷名字聽著文雅,景色也美,但卻是個充滿血腥味地方,這裡住著的人,哪個手上不帶著一二十條人命,有的甚至更多,這就是個人間地獄。院子裡飄灑的槐花香氣和血腥味混成一團,讓人聞了有股煩躁感。
他臉色凝重的進了屋,摸索著點燃油燈,抓起桌子上的一壺涼茶,仰頭喝了下去,喝罷,將茶壺一扔,看著跳動的油燈陷入了沉思。
他今年十四了,三年前逃離靖安侯府的時候,他祖父裴四元已近古稀之年,他不信祖父不知娘親是遭人陷害自盡而亡,而他卻選擇護著那個兇手,只因為那毒婦是閆家的人。
他將牙齒咬的咯吱響,用力在桌子上捶了一拳,抬頭看了一眼樑上放著的暗匣,裡面是一柄精鋼打造,削鐵如泥的寶刀,是錦衣衛前指揮使羅盡然的祖傳之寶。刀身薄如蟬翼,鋒利無比,刀刃上凝結著一層迫人的寒氣,沾了血之後,刃口上面便會流動著一團沁涼的霧氣,運用內力將霧氣驅散,便會讓人頃刻間如墜冰窖,手腳麻木僵硬,無反抗之力。
他初入錦衣衛便被羅盡然選中跟著他去北疆執行任務,末了羅盡然命丟在了北疆,臨死前將刀送給了他。並叫破他了的身份,說自己與他爹裴效國是至交好友,他爹的死另有內情,一定讓他查探清楚,報仇雪恨。
羅家刀法乃是一絕,羅盡然死的太突然,他沒有家人沒有傳人,本來想認了他做義子,傳授刀法,沒想到會死的那麼早,只留了一套羅家刀譜給他。沒有羅盡然的言傳身教,裴川研究起羅家刀法費了不少的力氣,一年來,羅家刀法的精妙之處,他只掌握了十之有一,每回練習,都心情起伏,感慨若是羅盡然活著,他得了這刀法的精髓,耍弄起來該是何等的風采。
他縱身上去將匣子拿下來打開,抽出寶刀,只見一團光華綻開,如鏡子一般的刀身映照出他的臉,刃口上凝結著一團寒光,縹緲不定,更增加了刃口的鋒利。
門外傳來一個急促的腳步聲,人沒到聲先到說:「裴川,不好了,嚴安平被楊一忠給打死了。」說話的人是一個膚色泛黃的青年男子,身材高大,此人叫姬鴻,是裴川的手下,也是羅盡然留給他的心腹,羅盡然死後,兩人在一起執行了大小十餘次任務,名為手下,實際上早成了肝膽相照的生死兄弟。
姬鴻匆忙走進來,臉色陰沉,左手按著刀柄,右手攥緊拳頭,氣憤地說:「我看那個死太監就是故意針對我們錦衣衛,嚴安平本不該死,他是見大人說要留他一命後才下的毒手。」
裴川伸手掩住他的嘴,神色謹慎地朝門外看了看說:「說話注意,小心隔牆有耳」。說完,轉身回來,撿起地上的茶壺,拿去清洗了,倒上熱水,又把來時買的吃食拿出來放在桌子上說:「剛下值,還沒吃飯吧!我來的時候買的,先吃點填報肚子。嚴安平的事情給淮安候送個信,就說是東廠的人嚴刑逼供,把人給折磨死了。」
姬鴻點了點頭,拉開椅子坐下,倒了杯酒說:「我見你房中點了燈,知道你沒出去,便直接過來了,裴川,莫說哥哥沒提醒你,這東廠的人這擺明跟我們對著幹,故意針對你。地牢的那幾個犯人,這已經是第三個了,每次你說要留人,那楊一忠就將人嚴刑逼供打死。這樣下去,這案子還怎麼查,查來查去,全讓那幫閹狗奴才給斷了路。」
裴川撕了一塊鴨腿,喝了口酒,仔細的嚼著,待了片刻才說:「明日查查留安巷那女人,給那個老閹貨弄定綠帽子。」
姬鴻手上一頓,抬頭看了裴川一眼說:「那老閹貨是個太監……」
裴川哼了一聲說:「太監也想要女人,下邊的人送給他的,當成了寶,就讓他這心頭寶,扎扎他的黑心肺,看他知不知道疼。」
姬鴻笑了笑說:「這老閹貨沒了男人的行頭,還能納個妾藏在家裡頭,糟蹋好人家的閨女。」
裴川端著酒杯頓住,瞥了他一眼說:「好人家的閨女,早在知道自己要侍候個老太監的時就一頭撞死了。」
姬鴻賊兮兮地瞧了他一眼笑道:「老閹貨這妾是從奉賢納來的吧!聽說那女子還曾對你有意,你那個藏著的小媳婦就不醋。」
「胡說什麼?」裴川氣憤的呵斥了他一句,伸手在他受傷的肩膀捶了一拳說:「在讓我聽到你胡亂說話,別怪我不念兄弟情。」
姬鴻知道他年紀小,臉皮薄,嘿嘿笑了兩聲抹了下嘴巴說:「兄弟,你眼瞅著長大了,哥這是關心你的終身大事,那小娘皮是奉賢知府向南辰的干孫女,向南辰又牽扯到文遠候,四皇子,你這一動,可是惹出個窟窿出來,就不怕沒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