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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4:18:50 作者: 湛夏
    桑逾搖頭。

    她也不知道江憬具體是做什麼的,只是想也知道,一定是在參與關乎國家科技發展的前沿項目。

    同桌還想跟她聊上兩句,被數學老師發現了,內涵道:「有些人,我在上面講,她在下面講。不知道有什麼好講的。講這麼興奮,要不要上來講講,讓大家都聽聽?」

    說著不滿道,「馬上就要高考了,還一點緊迫感都沒有。去考了個試,心都飛到學校外面去了。」

    同桌聞言沖桑逾吐了吐舌頭,噤聲了。

    桑逾卻在想:快點高考吧,高考結束就是長達三個月的暑假了。

    這段時間,足夠讓她見江憬很多很多面了。

    —

    桑逾下晚自習回到家,已經十點多了。

    家裡不但燈火通明,還很熱鬧。

    桑家有女初長成,母女倆相處時再不是趙毓芳單方面打罵了。

    桑珏如今較幼時瘦了一些,但個頭長得快和趙毓芳一般高了,力大如牛,惹急了直接還手,把趙毓芳推得撞牆。

    從前桑珏挨趙毓芳罵,被趙毓芳揍,亦或是關小黑屋,只會哭叫。

    現在她張嘴了,說的話一句比一句傷人,跟錐子似的往趙毓芳心上戳。

    「我都懷疑我是不是你親生的。我從小就就聽你在耳邊桑逾長,桑逾短的。桑逾這麼好,你養著她就好了,為什麼還要生我呢?我就是你發泄控制欲的出口嗎?人家的媽媽都是說,你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儘管回家來,萬事有她來兜底。而你呢,處處看我不順眼,對我嚴加管束,生怕我闖了禍連累你。我動輒得咎,沒有一丁點兒自由!憑什麼?」

    竟然是因為她在吵架嗎?

    桑逾聽了趕緊循聲走去。

    趙毓芳氣得要心肌梗塞,捂著胸口說:「我把你養這麼大,為你的事操碎了心,你叫我不要生你?就不說我了,你姐姐又為你擋了多少災禍,你是真不知道嗎?我看你不順眼,是因為你本就差!你不欺負別人我就謝天謝地了,我還護著你?像你姐姐那樣『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人才有資格談自由,而你根本不配!」

    桑珏「啊」地尖叫了一聲:「怪不得爸爸不願意呆在家裡!除了桑逾,沒人忍得了你!還說我差勁,你就不差勁嗎?!要不是因為你養大了我,你以為我會對你這麼客氣嗎?!」

    趙毓芳揚手就給了桑珏一巴掌,正好被趕來的桑逾看見。

    桑逾看著一向有涵養的趙毓芳面目猙獰地咆哮:「那你給我滾!現在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永遠也別回來!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第31章 驚蟄(七) 這樣的桑珏。

    桑珏頂著紅彤彤的指印, 大步流星從房間裡走出來,簡單粗暴地蹬上鞋,一把甩上了門。

    桑逾不知道該怎麼辦, 慌亂之下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江憬。

    她趕緊拿出江憬白天給她的名片, 翻出桑黎川留在家中只剩百分之十電量的備用手機,照著名片上的手機號碼給江憬打過去。

    不到三秒江憬就接通了, 低沉悅耳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怎麼了阿逾。」

    桑逾一邊穿鞋一邊言簡意賅地跟他介紹情況:「阿珏和小媽吵架,小媽發了很大的火, 把她攆出家門了。我現在要去追,但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跟我回來。吵架的時候她們雙方都說了重話, 也都在氣頭上。」

    她說完這幾句話,一推開家門就看到桑珏堪堪消失在院牆邊的身影,急忙跑起來,氣喘吁吁地問:「哥哥,你還記得我們家在哪嗎,能過來一下嗎?」

    江憬:「你先穩住她的情緒, 我儘快過去。」

    桑逾掛掉電話,追出院子,倏地頓住。

    桑珏蹲在院牆外, 哭得涕泗橫流。

    桑逾從沒見她哭得這麼傷心過。

    「阿珏……」桑逾放慢腳步朝她走過去。

    桑珏抬眼瞪著她吼道:「你別過來!」

    桑逾停住腳步,擺擺手:「好,我不過來。」

    桑珏淚眼朦朧地望向她,眼裡滿是恨意:「我到現在都不明白, 明明我才是她和爸爸生的女兒,她怎麼偏就更喜歡你, 就連爸爸一開始也是更喜歡你的。」

    接著, 她講了一段桑逾從不知曉的往事:「在我很小的時候, 她在臥室親自給你梳妝打扮,我料她不會理會我,就去找爸爸參加幼兒園兒童節的親子活動,卻發現他在偷偷看你媽媽的照片。那天他再三向我保證,照片上的女人已經死了,他從今往後最愛的只有我和我媽媽,可是他並沒有來幼兒園陪我做遊戲,而是去看了少兒組的詩歌朗誦比賽,因為參賽的小朋友里有你。你是倒數第三個出場的,他卻在比賽一開始就去了。我等啊盼啊,直到活動散場,都沒有見到他的影子,他騙了我。」

    桑逾知道桑珏說的這件事。

    這是她腦海里關於桑黎川最後的記憶。

    在後來的歲月里,桑黎川就再沒有跟她說過幾句話,也沒有在她渴望父愛的時候關懷過她。

    沒有陪伴,沒有擁抱,什麼都沒有了。

    桑珏今天就告訴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清冷的月光灑在桑珏的淚痕上,發出細碎的亮光。

    她一改抱膝蜷縮的姿勢,單手撐地,腿一伸,倚牆臥坐在了冰涼的水泥地上,得意洋洋地說:「那天我回家後哭鬧,似乎讓他感到了一絲愧疚和虧欠,第二天破天荒地陪了我一整天。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這些東西是要靠搶的。我要是不爭,就會被你奪走。從此以後,不管是變著花樣討他歡心也好,惹是生非令他憂心也好,只要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在我身上,我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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