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2023-09-21 21:41:05 作者: 予我白鷺
    他壓著嗓子問:「老闆,樓上那個靚仔跟你是……什麼關係?」

    還靚仔……

    一個藏民口中說出廣東話,讓姜未有種置身於港式茶餐廳里的荒謬感。

    這要不是肖楚航教他說的,姜未就一個月不吃牛肉包子。

    「好好工作, 別八卦,」姜未停下來, 又恨鐵不成鋼地補充一句,「別老跟著肖楚航玩。」

    好好的老實孩子, 都給帶壞了。

    次仁「哦」了一聲, 縮著脖子, 什麼都不說了。

    姜未忽然想到什麼,她走到次仁身邊,把口袋裡的藥放在他面前。

    他愣愣地看著姜未, 不懂什麼意思。

    「拿給樓上那個靚仔,看他吃下再出來。」姜未簡單地吩咐他。

    次仁抓了抓頭髮,眼裡有些不情願。

    姜未看出來了,「怎麼了?」

    「那個靚仔,脾氣有些古怪。」

    能讓好脾氣任勞任怨的次仁都覺得古怪,姜未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她很快擺正顏色,鄭重道:「沒事的,你跟他說是我吩咐的,他這次一定吃。」

    得了姜未的保證,次仁還是很懷疑。

    他很少接觸到秦賜那樣的旅客。

    來這裡住一周了,哪兒也不去,住店那天,次仁試探著向他推銷了幾個團,秦賜反應平淡,並不感興趣的樣子。

    那會兒次仁就察覺到,他多半不是來旅遊的。

    看上去也不像那麼好說話的人。

    如今老闆又對他格外照顧,就算肖楚航不提,次仁也難免多想。

    不過他不太關心這個。

    次仁拿著姜未給的藥到樓上,秦賜開門,他躊躇了下,對秦賜晃了晃手裡的藥,「老闆給的,她要你吃。」

    「謝謝。」秦賜接過來,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不是秦賜對他說的第一句謝謝。

    卻是次仁聽過的最真誠,發自內心的。

    下樓時,次仁緊皺著眉,老覺得哪裡不對。

    上學的時候老師就說過他反應遲鈍,家裡兄弟姐妹四個,就數他成績最差,一個問題卡住了要反應好久。

    直到午飯時間,次仁正端著一盤菜放上桌,忽然一拍腦袋。

    「老闆,樓上那個靚仔怎麼穿著你的睡衣?」

    姜未那件黑色T恤上有個白色的logo,英文單詞,次仁每次都會把它認成「superme」,被糾正過很多次都沒用。

    那件「superme」,剛才就穿在姜未隔壁男人的身上。

    次仁心思直,嗓門大,一句話出來,震撼全場。

    ……別人不說,至少是震撼了他們這桌。

    姜未慶幸的是,還好肖楚航外出接客人了,不在店裡吃飯,不然這會兒肯定又纏著她問東問西。

    米瑪盯著她。

    次仁也盯著她。

    「……」姜未被這兩個人淳樸的目光看得心虛,說謊吧,又有點不好意思。

    總感覺像在欺騙老實人。

    她端著碗坐下,腦子裡過了好幾個想法。

    實話實說不是不行,可姜未跟秦賜之間的關係太複雜。

    說起來,只怕得從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開始說起。

    姜未露出思索的表情,沉吟片刻,她抬眸對求知慾滿滿的二人說:「他是我債主。」

    「債主?」次仁不愧是好孩子,馬上就信了,「那他是來追債的嗎?」

    姜未想到剛才秦賜看著她時的表情。

    有些不確定地點點頭:「可以這麼說吧?」

    米瑪擔憂地問:「你欠了他多少錢,能不能商量商量,慢慢還?」

    兩個員工都開始擔心了,姜未懷疑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過。

    她笑著找補:「沒事,不多,不會影響到店裡生意,一切照常就是。」

    老闆都這麼發話了,次仁也不好再問。

    一頓飯,三個人都沒怎麼說話,難得這麼安靜。

    飯吃到一半,肖楚航接人回來了,共有七個旅客,要安排住店,次仁吃到一半,放下碗出去做登記了。

    做這行就是這樣。

    客人一來,什麼事都得放下,就是睡著了也得起來工作。

    姜未不習慣做那種高高在上的老闆,平時也沒什麼架子,她加快速度把剩下幾口飯吃了,到前台幫著次仁一起做事。

    次仁負責住客登記,分發房卡,姜未則帶著他們去往房間,順便介紹最近的包車旅遊項目。

    經過秦賜的門前,裡頭聽起來很安靜。

    他好好躺著修養,姜未本該放心的,想到他還沒吃飯,心裡又無故起了些波瀾。

    連接下來的「推銷」任務,做得都比平時敷衍多了。

    把這批客人都安頓好,姜未鬆了口氣,走到秦賜門前。

    她剛要敲門,想了想,徑直到樓下拿了備用房卡,打開秦賜的房門。

    靜悄悄地。

    屋子裡沒開燈,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男人躺在床上,可能是午後炎熱,他身前的被子被掀開來,蓋得歪歪扭扭。

    姜未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半扇,折回來,幫秦賜蓋好被子。

    他面容沉靜,高挺的鼻樑,像是一幅顯山露水的畫,給蒼白的面容,平添幾分生動。

    這還是頭一回,她這麼仔細地看著他。

    畢竟從前,秦賜總是比她早起,她不曾有機會細細觀察他。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