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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41:05 作者: 予我白鷺
她背過身去,可身後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你幫我穿。」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帶著些病氣。
這一點道理都沒有,他是發燒,又不是斷手斷腳,姜未說:「你自己穿。」
秦賜固執地說:「是你害我生病的。」
姜未:?
「你昨晚不讓我蓋被子。」聲音聽上去更虛弱了點。
姜未心裡咯噔一下,好記仇啊這個男人。
可她是有些心虛的。
還想再辯論幾句,可面對一個病人,喋喋不休不依不饒,難免有欺負弱小的嫌疑,輸了丟人,贏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姜未重重地吸了口氣,轉身,從他手裡抽出那條褲子,被子一掀,閉上眼,開始給他穿褲子。
如同盲人摸象,摸到哪裡算哪裡,根本不受控制。
結果弄了好久都沒穿上,倒還惹出事來。
「不要亂摸,眼睛睜開穿,」秦賜低聲警告,「又不是沒看過?」
姜未噎了一下,無話可說。
說得的確是那麼回事。
與其磨磨蹭蹭,不如睜開眼速戰速決,姜未索性不管了,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給他穿衣服,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穿衣機器。
醫生很快來了。
量過體溫後,燒得不嚴重,醫生給開了退燒藥,和傭人說明飲食上要注意的,就準備離開。
秦賜卻堅持要打退燒針。
「明天我有要緊事,一定要退燒。」
醫生了解秦賜的身體,依靠他的抵抗力,幾天內一定能恢復,可病人既然主動要求打針,他不會拒絕。
姜未不說話,只靜靜地站在床邊。
秦賜打著吊針,出了一身的汗。
傭人送醫生離開,房間只剩下她和秦賜。
藥水一點點地往下滴,流進靜脈里,他的手是男人特有的寬大,筋骨分明,給人沉毅隱忍的感覺,此時因為生病,才稍有鬆懈,皮膚都有些蒼白。
姜未不想打擾他休息,悄悄站起來,還沒走到門口,秦賜叫住她:「去哪兒?」
「去客廳看電視。」
他皺起眉:「就在這裡,陪著我。」
姜未提醒他:「你需要靜養休息。」
「我需要你在這裡陪著我,打遊戲,看電視,什麼都行。」他又開始固執了。
生病的人像小孩,說不通道理。
姜未只好坐下來,拿著平板,她不可能在這時候打遊戲,或者看電視,感到百無聊賴。
床上,秦賜睡得不安穩,時不時地翻身,很難受地樣子。
「水。」他輕聲地說。
姜未忙站起來給他倒水,秦賜自己坐起來,就著姜未的手喝了兩大杯,像在沙漠裡渴了兩天兩夜的人。
這時候,姜未看見秦賜手上的傷。
還有他的頭,上次被她打傷的位置,已經癒合了,但仍然留下了痕跡。
剛才給秦賜穿衣服的時候,姜未還發現他左肩上的一處傷痕。
起初她沒多想,現在發覺,那細長的一條有點像是刀傷。
這個念頭忽然讓姜未不寒而慄,她手抖了一下,水傾下來一些,滴在秦賜的睡衣領口上。
他看了她一眼。
正要自己動手抹掉,姜未忽然放下水杯,手伸到他的領口,這讓秦賜的呼吸微微一窒,下一秒,她卻忽然解開了衣服紐扣。
不止如此,還扒開領口,露出他寬闊的肩膀。
「幹什麼?」秦賜沒阻止她,眼神無奈。
姜未凝神細看,眉頭皺得緊緊的,她指著那處傷,聲音有些顫抖:「我弄的?」
秦賜有些為難地「嗯」了一聲。
「怎麼弄的?」
「別問了。」秦賜拉好衣服,顯然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偏偏姜未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她在這方面格外的執著。
「告訴我……」她難受極了。
她又想到那個被她潑硫.酸毀容的女人,這麼傷害別人,讓她不能接受。
秦賜看著她急切的眼神,嘆了口氣。
他說:「有天晚上我喝醉了,忘了鎖門,你……」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了一下,莫名看了姜未一眼,才繼續,「你半夜進來,沒開燈,我察覺到躲了一下,你刺偏了。」
「我們結婚後沒有睡在一起,我平時睡在自己的房間,會鎖門。」不知為何,秦賜忽然強調這句。
姜未卻根本沒在意,她眼神驚懼:「我本來要刺哪兒呢?」
左肩下方,是心臟的位置,那裡撲通撲通地跳動,那麼堅強,也可以很脆弱。
她的眼神像是快要哭了,這讓秦賜非常不忍。
他在心裡痛斥自己,明明可以隱瞞的,可他故意說出來,還裝作無意,只是為了得到她一點點的同情與愛憐嗎?
卑劣,卑微。
可是至少一次也好,他想看她為自己流淚的樣子,就像她為那個人而哭一樣。
這是愛與罪惡的果實,苦不堪言,他卻甘之如飴。
可姜未沒有哭,她很快恢復了理智的樣子,問秦賜,「我為什麼要刺你?」
秦賜別過臉,冷聲說:「在你的日記里都寫了。」
「我的日記被你收走了。」
「我指的不是那一本,是電子日記,」秦賜說,「那隻U盤。」
「可是那隻U盤被偷走了,你……」姜未忽然反應過來,她試探著問,「是你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