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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41:05 作者: 予我白鷺
「什麼?」
姜未看都不看他:「我在跟隊友說話,」過了會兒,她又自言自語道,「沒,剛在跟身邊的人說話。」
真是忙得不得了,顧此失彼。
秦賜有些無奈,可也不會勉強她,他把手放在姜未後頸上,輕輕捏那塊皮,還有一塊凸起的小骨頭。
他說:「你頸椎不好,少低頭玩手機。」
「哦。」姜未往旁邊躲了躲,好像在嫌他囉嗦。
這天晚上,姜未睡得很早,喝完牛奶就躺下了,秦賜從身後抱她,氣息纏繞,蠢蠢欲動地向她靠近。
黑暗中,棲息的野獸正在復甦。
「我不舒服,睡吧。」姜未輕聲說。
秦賜的右手貼在她額頭上,感覺溫度正常,正要往下試探,姜未咕噥著推掉他的手,顯得有些不耐煩。
這回,他終於放棄,沒再說什麼,也沒試圖做什麼,乖乖抱著她,安靜睡覺,呼吸漸漸均勻。
那可怕的困獸也隨著睡眠漸漸服帖,像一團失去了鬥志的蛇,囂張不再,就像它的主人,睡顏是那麼無害。
姜未側過身,就著那一點點微弱的光,凝望著身邊的男人。
從平坦的額頭,到高挺的鼻樑,他嘴唇抿著,眉頭微皺,似乎在做什麼夢。
她曾經懷疑過他的忠貞,也問過了。
在得到他的保證之後,姜未沒有再追究。
懷疑和嫉妒一樣,是劇毒的蛇,第一個吞噬的就是自己。
秦賜表現得那樣好,面面俱到,無可挑剔,她沒有理由讓自己被吞噬。
難道這些都是他偽裝出來的嗎?
姜未看了眼窗簾,想像著外面綿延無盡的夜色,還有那些藏匿在夜色中,不可告人的東西。
周圍□□靜了,她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團亂麻。
她的腦子裡一團混亂,剛才在洗手間聽到的幾句話,不斷在耳中循環回放。
有些不受控制。
通常,在睡前這樣胡思亂想,會是失眠的前奏。
但此刻,混亂伴隨著困意,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像在一望無際地草原上颳起一陣颶風,掃清所有障礙。
姜未睡著了。
在睡前最後的混沌時刻,她想起自己看到的那雙男士運動鞋。
糟糕,她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算了,反正也過去了,以後再說。
睡著後,姜未做了個夢。
她夢見自己在一個熱鬧的街道上,周圍都是人,這夢的視角很奇怪,像是第三人稱。
從高處俯瞰,所有人都像螞蟻,艱難地向前移動,密密麻麻。
她從人群中捕捉到一個白色的背影,那人走走停停,像在故意晃她,姜未跟上去,緊追不捨。
一直到一處破舊的工廠,她一路小跑進去,白色身影就在眼前,可她就是追不上。
白色身影在拐角消失,進入左邊那扇門,姜未跟過去,拉開門,眼前是白到晃眼的雪山。
一抹白消失在白色背景里,她找不到了。
姜未大喊了一聲,叫他出來。
她知道那是他,那個神秘,又無處不在的男人。
不遠處忽然一陣轟隆隆,鋪天蓋地的巨大石塊從高處滾落,那人穿著冰爪正在向上攀登,轉眼間,就被無數個石塊砸落,徹底淹沒。
姜未愣在原地。
她看呆了,不會哭也不會笑,內心像這神秘的雪山一般純白茫然。
她只穿著一件睡衣,但不覺得冷,視角穿過深厚的雪層,看見被埋在其中的男人。
他身上一點血跡都沒有,那麼安詳,好像睡著了一般。
就在這時,姜未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她轉過頭,看見一張古怪而扭曲的臉,皮肉翻起,詭異可怕。
女人張開嘴,黑洞洞的,發出嘶啞的聲音,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姜未尖叫著推開她,從夢中驚醒。
「怎麼了?」秦賜也醒過來,他翻身抱住她,握住她的手,冰冰涼涼的。
姜未感覺心臟有些疼,跳得厲害,剛才實在被嚇得不輕。
「做了個噩夢。」她坐起來。
此時天才剛亮,窗簾底下透出熹微晨光,外頭有鳥叫聲,約莫五點。
秦賜起身給她倒了杯水,安撫地拍拍她的後背,「沒事了。」
姜未看著他,睡眼惺忪:「我最近常常做噩夢,是不是這裡風水不好?」
她成功地把秦賜逗笑了:「胡說什麼?」
「這裡不會死過人吧?」姜未抿一口溫水,漫不經心地說。
秦賜停下來,拿掉她的水杯,坐到面前,語氣有些凝重:「你是不是看了什麼恐怖片?」
恐怖片也沒這夢恐怖了。
姜未笑了笑,低頭不語,索性又睡下來,背對著秦賜。
他跟著一起睡下,中間隔著一點,難得地沒有立刻抱住她,彼此都很沉默。
「你怎麼不問我夢見了什麼?」姜未輕聲出口。
「夢見什麼?」他十分配合,語氣平淡地沒有起伏。
姜未轉過來,抱住他的手臂,貼在他的心口上,小聲地說:「我夢見自己去爬雪山,碰見一個怪人,她毀容了,好像是燒傷,或者燙傷,反正很可怕。」
「你的想像力真豐富,毀容的人還能去爬雪山?」秦賜自然地和她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