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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41:05 作者: 予我白鷺
姜未現在行動不便,站都站不穩,沒辦法自己洗澡。
更不可能讓秦賜幫忙。
好在,秦賜實在是體貼,不等姜未提出來,他就先想到這一層,主動幫她請了一個女護工。
女護工扶著姜未到洗手間。
這間洗手間並不逼仄,馬桶、洗手池和淋浴間區分開,做了乾濕分離,在單人病房中,也算是相對高級的。
從秦賜的氣質和談吐也能看出,他家世不俗,非富即貴。
女護工叫蘇珊,三十九歲,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丈夫酗酒,不事生產,上個月還因為鬥毆被抓了進去。
蘇珊幫姜未脫下病號服,嘴裡絮絮叨叨地,儘管姜未從不回應她。
因為她知道姜未聽不懂。
或者說,她以為。
在蘇珊被僱傭的第一天,秦賜就告訴蘇珊,他的妻子聽不懂英文,請她在照顧時務必多費點心。
說這話時,姜未剛醒,還沒睜開眼。
她聽懂了。
從秦賜的話,到蘇珊的回答,姜未都懂得明明白白。
她沒睜開眼,也沒有告訴秦賜,她其實聽得懂。
秦賜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或許因為失憶,他以為姜未順便也失去了語言能力,這有可能。
這個念頭像水一樣從姜未心中流過。
姜未沒有向秦賜解釋這一點。
她剛醒來,懵懂混沌,秦賜是她目前唯一可依靠的。
但也正因為這樣,姜未更想捏住一點東西在自己手上。
哪怕是這種看上去挺無所謂的東西。
蘇珊稍有些胖,動一下臉就泛紅,但人挺熱心,可能是怕姜未尷尬,即便覺得她聽不懂,蘇珊仍會不停跟她對話。
打手勢,是全世界,或者全宇宙生物都適用的溝通方式。
「你丈夫,」蘇珊指著外面,滿臉堆笑,「他對你真的很好,我真羨慕你。」
姜未對她微笑。
微笑是全世界通用的語言。
「他面試了好幾個護工,最後才挑中我,還讓我留意你的舉動,如果有異常,要及時告訴他。」
姜未不經意地皺了皺眉。
這話聽上去有些怪怪的,但似乎又合情合理。
作為一個疼愛妻子的丈夫,在妻子生病,行動不便的時候,想要知道她的異常情況,說得過去。
姜未身上傷口太多,不能碰水,蘇珊用綿軟的毛巾沾了溫水,給姜未擦拭全身,小心地避開傷口。
每次蘇珊擦到後腰的位置,總會感嘆一句,「你這紋身真好看,就是看不出是個什麼。」
姜未看不見,她脖子有傷,無法扭頭。
洗手間的鏡子又太高,不足以照到後腰的位置。
「也不像花,也不像字母,是不是你們中國的神秘符咒?」蘇珊自言自語著,也沒指望姜未能回答。
畢竟她根本聽不懂。
擦完身,蘇珊扶著姜未出來,秦賜上前,從她手中接過姜未,一步步扶她到病床上。
秦賜的手臂有力,步伐穩重,他的手貼在姜未後背上,握著她的肩頭,穩穩地將她帶到床上。
「舒服嗎?」秦賜幫她蓋好被子,「等傷好得差不多了,就能淋浴了。」
姜未點頭。
九點了,秦賜傾身到床頭,幫她調高室內溫度,他身上帶些沐浴露的香氣,並不霸道,隨即來,又隨即撤離。
調好溫度,秦賜對她說,「你好好休息,我去睡了。」
他的單人病房就在隔壁。
秦賜給她關上燈,轉身要走,忽然感覺身後一小股阻力。
轉頭,是姜未拽住了他的衣服下擺。
她無比認真地看著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期待,這代表她現在有話想對秦賜說。
「怎麼了?」秦賜下意識地摸了摸左手手腕。
這是秦賜習慣性的動作,好像那裡有什麼東西似的。
姜未有些困難地側過身,對他指了指自己的腰側。
「腰疼?」秦賜沒明白,「我明天請人幫你揉揉。」
姜未搖頭。
搖得很堅決。
她不明白這跟腰疼有什麼關係,就算是腰疼,秦賜幹嘛非得請別人給她揉呢?
秦賜無疑是個好丈夫,正如蘇珊所說。
卻不是個與妻子特別親近的好丈夫,他彬彬有禮,處處妥當,唯獨不夠親密。
「那是怎麼了?」秦賜問,「需要我叫醫生過來嗎?」
姜未搖頭,移開視線,「晚……安。」
她本來想讓秦賜幫她看看,背後的紋身到底是什麼,每回洗澡蘇珊都提,姜未還挺好奇的。
又怕是自己從前年少無知,中二犯病,紋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秦賜始終看不懂她的提示。
姜未也不好意思直接對他撩起自己的上衣。
撇開結婚證上的關係,他們實在還沒熟到那份上。
秦賜聞言,沒多說什麼,隔著被子拍了拍她的胳膊,「早點休息,明天我們要回國了。」
「嗯。」姜未發出一聲簡單的音節。
翌日,聖弗朗西斯科國際機場。
秦賜已恢復完全,穿著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筆挺幹練,拖著兩隻行李箱,姜未坐在輪椅上,由護工推著,和秦賜一起去辦託運手續。
結束後,秦賜手空下來,隨手付給護工一百塊美金的小費,從他手中接過姜未的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