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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1:39:06 作者: 風流書呆
躲在門後的靖國公差點氣暈過去,更別提恰好趕回來的常家母女,躲在不遠處的馬車內抱頭痛哭,汲汲皇皇。
她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虞襄怎麼就能做出當街大罵這種事,哪家的閨秀有這膽子?她罵痛快了自己又能得什麼好處?兇悍的名聲再也無法挽救了。
名聲算什麼?能吃嗎?虞襄撇嘴,只覺得心qíng前所未有的舒坦。
眾人將箱子往馬車上搬運的時候,靖國公府大門忽然打開了,常琦舉著一把寶劍衝出來,一聲不響就往虞襄背心刺去。柳綠連忙上前阻擋,卻聽叮的一聲脆響,一枚碎銀將那寶劍震成數斷,虞品言鐵青著臉大步走來,所過之處人群轟然而散,依稀還有人倉惶的大喊,「不好,活閻王來了,快跑吧!」
虞品言在大漢的名聲可止小兒夜哭,虞襄本還有些心悸,見狀捂著小嘴兒笑開了,撲進哥哥懷中時打趣道,「哥哥,瞧見沒,咱們是黑白雙煞,人人都怕呢!」
「你給我老實點兒!剛才差點被人刺中你知不知道!」虞品言將她扔進馬車,放下車簾後狠狠拍打她臀ròu,臉色依然是青的。
虞襄哼哼唧唧的求饒,小屁股一拱一拱的躲避。
虞品言打了五六下,力道漸漸小了,改為揉捏,擰著她臉頰警告道,「日後上門找事先跟哥哥說一聲,聽見了麼?嗯?」
「聽見了聽見了。」虞襄小心翼翼的掰他手指,心中暗暗忖道:原來被人掐腮幫子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虞品言將她翻了個身,撈進懷裡在她鼻尖咬了一口,這才下車走向被一群僕役壓製得動彈不得的常琦。靖國公著急忙慌的從小角門內跨出,色厲內荏的罵道,「虞都統,你好氣魄,竟三番兩次與一小兒動手。」
「國公爺你也好氣魄,放任兒子暗算我手無寸鐵不良於行的妹妹。他今兒若是碰著我妹妹一根頭髮,我活剮了他!我凌遲人的手段相信國公爺早有耳聞,統共三千六百刀,必定一刀不少。」他一邊說一邊頂開刀鞘,漆黑的眸子漸次染上一層血色,空氣更是因為他散發出的殺意而變得冰冷粘膩。
常琦嚇得面如土灰,瑟瑟發抖。靖國公咬牙硬撐道,「虞品言,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琦兒不是沒碰著她麼!」
另一頭,見人走光了的常家母女也用帕子遮著臉快速跑來,常雅芙一鑽進角門便蹲在地上痛哭,常夫人撲上去想把兒子從扁擔底下扒拉出來。
虞品言附到靖國公耳邊略說了幾句話,然後揮袖大步離開。眾僕役這才散了。
虞襄趴在窗沿上,見靖國公嚇得魂兒都沒了,大滴大滴的冷汗汩汩往下流,待哥哥上馬車後急忙問道,「你跟他說什麼了?瞧把他嚇成那樣。」
虞品言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低聲道,「沒什麼,只是他與徐茂有幾封密信落在我手上。這事可大可小,單看我心qíng如何。」
「那你心qíng好不好?」虞襄笑嘻嘻的去摸他下巴上的鬍渣。
「你差點被常琦刺中,你說我心qíng好不好?」虞品言臉色頓時又青了。
虞襄不敢吭聲,回過頭老老實實窩在他懷中。二人一路無話,直到了西廂小院,虞品言將她抱上軟榻才叮囑道,「及笄之前你都給我乖乖待在家中,哪兒也不許去。」指了指柳綠,「把你主子看好了,若是讓本侯知道你帶她出去胡鬧,杖刑五十再攆出去。」
柳綠連連點頭,心中卻腹誹道:明明是主子把我們帶壞了,怎麼就成了我們帶她胡鬧?侯爺您的心都偏到胳肢窩去了!
☆、第九十三章
虞襄在靖國公府門前的大鬧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雖然她語焉不詳,但僅憑『左rǔ紅痣』、『脫衣撅屁股』、『行為不檢』等話就能猜出其中內qíng。
沒憑沒據的,虞襄能說得那樣真切?原來常雅芙退親並不是受不了惡毒的小姑子,卻是讓永樂侯府抓住了要命的把柄,且那把柄還很香艷。莫說大老爺們如何意yín,各家主母頓時對靖國公府的女眷退避三舍。前幾日與常雅芙過從甚密的幾位貴女更是臊的沒臉見人。
想起常夫人壽宴那日虞妙琪主動跑來安慰常雅芙的qíng景,她們肺都快氣炸了。虞妙琪這是跟常雅芙合起伙來誤導她們,好坐實常家傳出的抹黑虞襄的流言,以便全了常雅芙名聲啊。
這虞妙琪究竟是什麼人?連自個兒嫡親哥哥嫡親妹妹都如此陷害,把所有人當傻子糊弄!想明白其中關竅,貴女們對虞妙琪簡直恨進了骨子裡,凡是宴飲聚會再不叫她。
常雅芙這回是真的想尋死,剛把脖子套進繩索又想起虞襄那句『死了是你自個兒無臉見人』的話,在凳子上僵立了半個多時辰,最終放棄了。
齊夫人遮遮掩掩的來了靖國公府,將婚書給退了,還暗示常夫人趕緊把常雅芙送走,否則她嫡長女也討不著好。常夫人糾結數日,不得不把女兒悄悄送回了老家。
風言風語很是傳了一陣,除了沒心沒肺的虞襄,不知有多少人連續數月睡不著覺。時間飛逝,轉眼就過了炎夏迎來寒秋,虞府的兩位嫡女終於及笄了。
林氏為了給女兒正名,一再要求老太太將典禮舉辦的隆重些。
「你要如何隆重?正賓、贊禮、贊者、擯者和執事你能請到誰?你給我說說。」老太太捧著流程單詢問。
林氏多年未曾jiāo際,前幾月女兒還把京城裡半數閨秀都給坑了,莫說贊禮等人,恐連賓客都無人上門,她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坐在一旁的虞妙琪備感屈rǔ,又深恨林氏懦弱沒用。
恰在這時,虞襄拿著一張宣紙風風火火進門,「老祖宗,這是我及笄之禮的宴客名單,您幫我瞅瞅。」
老太太接過一看,禁不住笑了,「你竟說動了太子妃娘娘給你當正賓,好好好。讓九公主和嬌嬌給你當執事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到時可要跪坐一個時辰,她們恐怕受不住。」
林氏湊過去一看,氣都喘不勻了。正賓乃太子妃,贊禮乃范夫人,贊者乃太子妃的母親閔氏,執事乃九公主和范嬌嬌,擯者乃老太太的娘家嫂子吳氏,這排場擺得委實太大了。
「不是我讓她們來的,是她們硬要當執事,還不是圖一個好玩。我腿腳不便,gān脆把流程jīng簡jīng簡,省得折騰自己也折騰大家。」虞襄彈了彈紙邊。
老太太笑著點頭,「好,單子拿來讓我看看,我幫你斟酌。」
老太太正yù伸手去接,卻被虞妙琪搶先拿了去,笑容溫婉,「我管家已有大半年了,按理說這事該由我負責,卻沒料妹妹已經籌備好了,實在是慚愧。祖母jīng力不濟,妹妹有什麼要求只管與我說,我條條款款全都幫你辦妥。這畢竟是咱們兩人的及笄典禮,妹妹權且放心,我沒有不盡力的道理。」
聽過蹭吃蹭喝,就是沒聽過蹭及笄禮的。虞襄乜她一眼,噗嗤笑了,「還是那句話,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虞妙琪,我服了你了。好吧,你若是搞砸了我的及笄之禮,當心我扒了你的皮。」
她語氣十分輕快嬌俏,還狀似玩笑的捻起虞妙琪手背上一層皮ròu扯了扯。虞妙琪沖她微微一笑,眸子中隱含幾分yīn鷙。
老太太只當自己眼瞎了,看不見兩人的暗cháo洶湧,擺手道,「罷了,你要辦就好生辦,一生只此一次的及笄禮,你若是搞砸了受罪的也不是別人。」
「琪兒知道了。」虞妙琪連忙跪下應承,心裡委實大鬆口氣。請來太子妃娘娘為自己當正賓,看日後誰還敢小瞧她。
沐浴齋戒三日,到了及笄禮的當天,虞襄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眼下已是十月底,涼慡的秋風帶上了幾絲冷冽,僕役們早已換上了棉夾襖,踩著嘎吱作響的落葉來來往往。
虞襄端坐在水銀鏡前塗抹口脂,選了好幾種顏色都覺得不滿意,用帕子擦了數次後嘴唇有些微微泛腫。她再一次成年了,不像上一世的十八歲,與哥哥兩人躲在療養院的頂樓chuī冷風喝啤酒。
這一世她有心疼她的家人,有朝夕相伴的朋友,有盛大的慶典。凝視著鏡子裡的自己,她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小姐,再試一試這個橘色的吧,裡面放了些許麥芽糖,很甜的。」柳綠拿起一盒口脂。
古代的東西就是好,完全未曾受過污染,連製作出來的面霜和口脂都能隨便吃,當然胭脂和底粉除外。虞襄幽幽感嘆,用小拇指占了少許仔細塗抹在唇上。
因太陽還未升起,天空剛泛出魚肚白,桃紅舉著一個燭台為她照明。少女本就嬌艷的臉龐經過修飾後美得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花,滿頭青絲瀑布一般披散在肩頭,又大又圓的貓瞳沒有焦距,看上去懵懂而純真,或者還有些迷茫。
柳綠低聲問道,「小姐今兒好似興致不高?」
「沒有,只是覺得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有點困惑。」長大之後,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煩惱接踵而至。虞襄如是想著,噘著唇吐出一口濁氣。
柳綠笑而不語,拿起篦子幫主子梳頭。恰在這時,虞品言踏著晨露緩步而來,身後跟著馮嬤嬤和幾個捧著小匣子的丫頭,桃紅柳綠連忙上前見禮。
「哥哥,這是我今日要戴的冠笄、冠朵和珠釵?」虞襄伸長脖子探看。
「正是,你且看看喜不喜歡。」虞品言走過去摸了摸她臉頰。
幾個小丫頭將手中的匣子打開,一溜兒排放在梳妝檯上,由頂級翡翠和huáng金打造而成的蓮花狀冠笄冠朵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得異常奢美華貴。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虞襄也忍不住發出驚嘆。
「喜歡?」虞品言俯身笑問。
「不能更喜歡!」虞襄捧起匣子親了兩口。
因人多眼雜,虞品言qiáng忍住索吻的衝動,讓幾個丫頭將匣子捧去給老太太看。這些東西理應由執事保管,然而虞襄請的兩個執事因為身份高貴,卻是純粹來湊熱鬧吃gān飯的,終究還得虞品言和老太太親力親為。
待一行人走遠,虞品言接過柳綠手裡的篦子,一下一下為妹妹梳理烏黑如雲的秀髮,因為頭髮實在太過光滑,他在掌心抹了一些桂花油,將之束成簡單的墮馬髻,然後挑了幾支珠釵點綴。
「襄兒終於長大了,哥哥等這一天都快等不及了。」他俯身,臉頰貼著妹妹嬌嫩的臉頰,定定凝視鏡子裡明艷無雙的佳人,微啞的嗓音蘊含著數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虞襄被他灼熱的目光看得心臟狂跳,更有一股引人戰慄的感覺從緊貼著他臉頰的耳蝸擴散開來。虞襄衝著鏡子裡的俊美青年微笑,而後裝作忙碌的去挑選妝奩內的花鈿。她不敢思考他話中的深意,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隨著他的引誘向前跨進一步,將給她的生活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覺得自己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這種改變。或者更坦誠的說,她恐懼這種改變。
虞品言點到即止,幫她挑了一朵蓮花狀的花鈿貼在眉心,又萬分愛憐的吻了吻她香氣四溢的鬢髮,這才抱著她往前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