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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0:17:57 作者: 風弄
    竟是高得難以想像。

    在塔下面,抬頭是看不到頂的,非要把身子用力後仰著,才能堪堪瞧見極高處那線條犀利而尖銳的最高處。

    白雪嵐說:「瞧見了,就這麼一個鐵玩意,若說建築的美麗,和凡爾賽宮,還有那些古老的教堂,是絕不能比的。我就不懂,你怎麼就喜歡它了?」

    宣懷風淡淡一笑,有著深意地說:「我喜歡它,和你有一點關係。你要不要再猜一猜?」

    白雪嵐說:「這東西都是鐵做的,你的意思,是我脾氣太強硬嗎?」

    宣懷風說:「這個不確切,你再往深處想一想,想到了,我真的拿出獎勵來,怎麼樣?不過我們也別光站在這裡呆想,登上去看看再說。」

    他一向是溫文爾雅的,今天興致很足,竟有些孩子氣,拉著白雪嵐,就一鼓作氣地往鋼鐵的階梯上攀登。

    那著名的鐵塔,有三百多公尺高,分作了三層。

    只是第一層,就有五、六十公尺高。

    如此一口氣上去,到了第一層的平台,宣懷風的臉頰上,已露出一種運動後的紅撲撲來,標緻得令人心中一動。

    白雪嵐唯恐他出了汗吹風著涼,忙幫他把額上的汗擦了,不忘執行起導遊的職責來,拉著宣懷風在鐵欄杆旁眺望,指著下方一條玉帶般的優雅河流,說:「那是塞納河。這個正面看過去的,就是夏洛宮。南邊是戰神校場的大草坪。你看,那是法蘭西軍校。」

    此時餘暉已散了十之七八,宣懷風舉目遠望,這法蘭西的首都在暮色中,蒙著一層天地賦予的柔麗輕紗。

    塞納河在腳下靜靜流過,夏洛宮大廣場的噴泉飛濺水花,是令人難忘的風景畫。

    然而他雖然感嘆著這法蘭西的美,卻不曾駐步太久,推著白雪嵐說:「我知道這艾菲爾鐵塔,是有三層的,最高一層,聽說有兩百七、八十公尺。我們到那裡去。」

    白雪嵐驚詫道:「你這個人,今天真是瘋狂了。才坐了飛機,夠辛苦了,竟然趕著來做這些體力活。你知道要上到最頂,足有一、兩千級樓梯?」

    宣懷風說:「不就是上樓梯嗎?泰山我們尚且能登上,難道還懼怕了一座鐵塔?何況,我本來就是為此而來的。」

    拉著白雪嵐,便很有毅力地登起高塔來。

    到了第二層,此時隔著欄杆往下看,已超出一百公尺的高度了,宣懷風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反而頗為滿足,對白雪嵐說:「瞧,這不又是一層嗎?何妨更上一層樓。」

    擦了擦汗,便又繼續往上。

    可這第三層,著實高得厲害。而宣懷風又是執意要一步步踏著階梯上去的,如此走一會,歇一會,便耗費了不少時間。

    等到終於登上最高的一層,餘暉已經散盡,城市中處處開了電燈。偌大的巴黎城,在眼底延展開去,是一種流光溢彩的姿態。

    高處風大。

    呼呼烈風,在耳邊刮過。

    宣懷風登那一千多級鐵樓梯時,熱出了一身汗,中途把新買的厚大衣脫了,白雪嵐幫他拿著。此時,白雪嵐忙用大衣把宣懷風裹緊了,還怕不夠,用一隻胳膊把他摟在懷裡。

    依著欄杆,淡看腳下風景,世界像遠離了。

    白雪嵐聽著懷裡愛人急促的喘息,緩緩平復下來。

    雖仍有風聲呼嘯,卻生出一種極為滿足,又極為奇異的寧靜來。

    兩人在巴黎的高處,就這樣偎依著,仿佛不想打破迷迷濛蒙的恬靜愜意,彼此都沉默。

    許久,白雪嵐低沉地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非要登上這艾菲爾鐵塔,不過,我為什麼要登上來,我是忽然明白了。」

    宣懷風舒服地靠著他,低聲問:「為什麼?」

    白雪嵐說:「你看我們這一路,走得辛辛苦苦,總算到頭來,是一起走到底了。像不像攀著很高的塔。」

    宣懷風沒作聲。

    但白雪嵐不用轉頭去看,憑著和愛人身體接觸上的些微動靜,也知道他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白雪嵐說:「你說得對。這個地方,很有來看一看的價值。我和你站在這裡,看著這天地,實在是說不出的快樂。」

    宣懷風在他臂彎里,清淡而甜蜜地笑了笑。

    白雪嵐忽然想起前面的話來,問:「你說你喜歡這鐵塔,和我有一點關係,這話怎麼說?」

    宣懷風說:「你不猜了嗎?那獎勵怎麼辦?」

    白雪嵐說:「我寧可不要獎勵,也要聽你親口說。」

    宣懷風說:「這是什麼道理?」

    白雪嵐笑道:「我有一種神秘的預感。你親口說的話,就是我的獎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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