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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0:16:58 作者: 風弄
    好一會,宣懷風才想起未討論完的公事,問白雪嵐,「你的心裡,到底有什麼具體的做法沒有?」

    白雪嵐說:「政府是打算起草一個管理條例,把這些事正規化。我是建議起草兩個。」

    宣懷風說:「對!禁菸一個,禁毒一個。」

    白雪嵐說:「禁菸專治鴉片,手段緩而長,懲罰手段多用罰款,不是有錢買鴉片嗎?我就罰到他們肉疼,抓一次罰一次。有錢收入,警察廳是絕對肯乾的。海關管不了太多事,總要藉助警察廳的力量。」

    宣懷風說:「那禁毒,就必須重而急。」

    白雪嵐說:「不錯,絕不能讓事態再惡化。」

    宣懷風說:「我還有一個建議,禁毒條例,裡面的範圍要大一點,凡是非鴉片的毒品,都算進來。嗎啡為禍也不少,不能疏忽。」

    白雪嵐說:「我想過了,把海洛因、高根、嗎啡,還有它們的化合物,配成物,都列進條例限制範圍。」

    宣懷風說:「條例定出來,還要讓老百姓懂,應該把那些俗稱也寫進去,什麼白珠子、紅珠子、金丹、紅丸、白面……」

    白雪嵐笑道:「你到海關這一陣,倒學了不少。」

    宣懷風說:「我還學詩了,劉豁公寫了一首《上海竹枝詞》,裡面就講,最毒無如海洛因,嗎啡雖烈遜三分。高居鴉片紅丸上,北地人多白面稱。人家一個文人尚且如此,我們拿政府的薪金,更應該辦點實在事。」

    白雪嵐說:「知道了,你就一愛國熱血書生加嘮叨老夫子。」

    看看天色,也該吃晚飯的時候了,問宣懷風,「餓了沒有?」

    宣懷風摸摸肚子,說:「有點。」

    白雪嵐瞪他一眼,「中午只吃那麼一點,不餓才怪。要是餓傷了胃,以後做到一半和我喊胃疼,我絕不停的。」

    宣懷風臉紅過耳,窘迫地說:「好好的扯到什麼地方去了?」

    白雪嵐又勾著唇,邪魅地打量他,微微一笑,說:「晚上你就知道了。」

    兩人收拾了床上的文件,一起下床。

    白雪嵐拉了鈴,叫聽差送晚飯過來。

    不一會,廚房就做好送來了。

    反正沒有外人,兩人都很輕鬆,穿著同一個樣式的睡衣睡褲,在小圓桌對坐,香香地吃了一頓,筷來勺往間,還談了一番撰寫條例要注意的地方。

    討論得有了興致,飯量也好,碟子裡的菜吃了八九分,一大鍋白米飯幾乎見底。

    白雪嵐笑著說:「早知道這樣,每頓飯我都和你談公事,好讓你多吃點。」

    宣懷風說:「你總想著讓我多吃,這是怎麼回事?」

    白雪嵐說:「你吃太少。」

    宣懷風說:「怎麼不說是你飯量大?我知道山東人是很能吃的,力氣也大。」

    白雪嵐忽地神色曖昧,低笑道:「我力氣確實夠大吧?嗯?」

    宣懷風知道他想到下流的地方去了,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張口結舌了半日,咳了一聲,說:「飯吃好,該做事了。我先去擬個條陳,對了,應該讓孫副官也看看,聽聽他的看法。」

    站起來往門外走。

    白雪嵐知道他赧羞,心裡甜如吃蜜,笑眯眯地轉頭朝他後背說:「你穿著睡衣去見他嗎?」

    宣懷風聽到他笑,回頭警告地瞪他一眼,去屏風後面換了一件家常衣裳,逃似的去了書房。

    他把想好的幾條一一總結出來,用鋼筆寫在一張紙上,拿了去孫副官房裡。

    孫副官身上還是整齊的副官軍服,開門見是宣懷風,笑道:「真巧,我正打算去你們那頭呢,只是怕打擾總長休息。」

    他這一句說得很客氣。

    宣懷風卻知道「怕打擾總長休息」,這話底下藏著什麼意思。

    臉不禁一紅。

    孫副官問:「怎麼勞你親自過來了?是總長叫我嗎?」

    宣懷風說:「哦,總長剛才和我提起定條例的事,我們討論了幾條,想拿來給你看看。你不是正要過去嗎?我們一道吧。」

    兩人往白雪嵐房間那頭走。

    宣懷風把剛剛寫好的東西遞了給孫副官看。

    孫副官一邊走,一邊拿在手裡看,不知瞧到了什麼,神色有些不同。

    宣懷風問:「怎麼?是哪裡寫得不對嗎?」

    孫副官說:「不,正是寫得太對了。宣副官很心細,提到應該把嗎啡管制起來,這很好。嗎啡有它藥用的效果,但初期運到中國時,有不少外國洋行公然把它們當戒菸藥出售,一些抽大煙的,以為這真能戒了菸癮,買它來代替鴉片,不料不想抽鴉片了,卻上了更烈的嗎啡癮,越陷越深。此物害人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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