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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0:16:58 作者: 風弄
宣懷風一愣。
白雪嵐在他耳邊呵了一下,問:「你不吃牌嗎?」
宣懷風趁著旁人不注意,瞪了他一眼,才把兩張牌放下來,吃了一張三條。
過一會,又是這位上家,打出一張七條來。
宣懷風知道他是存心想讓,不禁有些尷尬。
心裡明鏡似的。
這些人都是首都有錢的商戶,總有些事要仰仗當海關總長的白雪嵐,今晚多半是故意奉承來的。
可玩牌就玩牌,弄出這種人人皆知的作弊來,很沒有意思。
宣懷風瞧那桌上的七條一眼,把手伸去摸了一張新牌,卻又是一張無用的九筒,只好又丟出去。
白雪嵐問:「剛才那張七條,怎麼不吃呢?有了這一張,牌就好了。」
兩人貼得極近,一呼一吸間,便有一股白雪嵐獨有的熱氣噴在耳鬢。
宣懷風不好揭破,微皺著眉,淡然說:「吃別人的,不如自己摸的好。」
白雪嵐眼眸如星,淡淡微眯,笑了笑,忽然轉頭對著那位戴翡翠扳指的說:「周老闆,你瞧,如今這海關總長,真不好做。又要應付裡頭,又要應付外頭,好不容易有一口吃的,又遇上一些不聽話的,專扯老子的後腿。」
他在人前說話,向來儒雅斯文,未語先笑。
現在陡然說出「老子」這不文雅的詞來,卻不顯一絲粗魯蠻橫。
只是透著一股危險的涼意,讓人神經倏地扯緊了。
宣懷風下意識警惕起來,打量了白雪嵐正看著的這位兩眼。
他和商戶不常打交道,這一位從前並未見過,剛才聽白雪嵐這一說,才知道是姓周。
周老闆看起來是在商場上打過許多年滾的人,笑起來格外和氣忍讓,見白雪嵐和他說話,居然站起來答話,說:「白總長,周某今晚就是過來賠罪的。犬子沒出息,衝撞了您的人,活該他吃點苦頭。總長您是何等人物,您抬一抬手,比他小孩子的頭還高了七八丈。只求您大人大量。」
鄰座兩位也趕緊站起來,都拱手作揖地央求起來,「求總長高抬貴手。」
白雪嵐不置可否,舉起手,在半空甩了兩下手腕,招呼道:「坐,坐。好好的打牌,別立什麼規矩。」
「總長……」
「坐,」白雪嵐微微一笑,淡得懾人,說:「我就是這個臭脾氣,玩得高興,什麼都好說。玩得不高興,什麼也甭說。諸位,不會想我玩得不高興把?」
宣懷風明白過來。
這周老闆,不用問就是那位學開車,撞死人而揚長而去的周公子之父了。
那周公子視人命如無物,警察廳的人不管,被白雪嵐羅織罪名抓了,正是報應不慡。
宣懷風皺著的眉頭頓時解開了,看著三位老闆一臉忐忑地坐下來,淺淺一笑,「說的是,玩牌,最要緊是高興。三位今晚可別讓我們總長掃興。王老闆,輪到你摸牌了。」
接下來幾張牌,竟是越摸越順,張張好牌,不一會就湊成,只等著胡四七條了。
偏生王老闆在他下面,忽地打了一張四條出來。
宣懷風剛要說「胡了」,猛地手背一熱。
原來白雪嵐伸出大掌覆在他手上,微笑著睨他一眼,「急什麼?不是說要自摸嗎?」
宣懷風心忖,都這時候了,還等自摸,讓別人胡了我怎麼辦?
不過他也不是在乎輸贏的人,白雪嵐要他等自摸,就樂得等自摸,只是一連摸了六七張,都偏偏不是。
另外三位看起來也是一手爛牌,一直沒人胡到手。
很快,砌的牌剩下不多,每人再摸三四張,恐怕就是爛局了。
宣懷風再摸一張,卻又是一張九筒,不由失笑,搖著頭打出去,低聲說:「你太貪心了。」
白雪嵐湊過來說:「要是不貪心,怎麼能吃到你這乖寶貝呢?」
這一句話說得極低,唇幾乎碰在宣懷風耳垂上。
宣懷風胸口一陣蘇癢,又惴惴不安,沒想到白雪嵐當著外人的面,也敢這麼親昵露骨,趕緊把脖子偏了偏,裝作認真打牌,摸上一張牌,眼睛忽地一亮,笑道:「可就是這張了。」
往桌上一放,正是一張四條!
白雪嵐得意地問:「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三位老闆笑得頗為酸澀,主動把籌碼遞過來,宣懷風都收到小抽屜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