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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0:16:58 作者: 風弄
歐陽倩見是個時機,提醒道:「那我為新生小學辦慈善酒會,宣先生可不能不管不顧,一定要來幫忙才行。」
宣懷風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
這位歐陽家的小姐,相貌美麗,言談溫柔,心地也很善良,要放在從前,倒是一個可以交往的朋友,即使是前一陣子,在同樂會上遇到,宣懷風也因為很好的第一印象,便臨時教起她拉梵婀鈴來。
可見,是位難得的好女子。
但如今他和白雪嵐的關係,已經到了新的一步。
所謂伴侶的關係,別人猶未可知,但在宣懷風心裡,便是一種死心塌地,不離不棄的意思。雖然口裡說著爭取自由,又說著平等人權等等新潮詞語,但他現在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卻免不了情不自禁以白雪嵐為出發點去想了。
例如見著歐陽倩對自己的殷勤好意,別的先不說,宣懷風先就想到了白雪嵐必是不高興的。
白雪嵐若不高興,自己又怎會高興?
美人恩重,向來不好消受。
他這心裡的位置已經給了白雪嵐,更不敢消受。
宣懷風正躊躇,一邊的承平卻等不及了,皺起眉來,「七月頭,這麼大的太陽,叫人在城門底下等,真是不行。這要等到什麼時候?懷風,萬山約了你幾點?」
宣懷風正好藉他躲過了歐陽倩那慈善酒會幫忙的問題,忙說:「一點。」
承平說:「他約了我,也是一點。」
歐陽倩說:「這可奇怪了,黃先生那脾氣,可不是慡約的人呀。難道出了什麼事?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
承平說:「要打電話,也只能打到他的報社去問問。只是這地方,哪找電話?」
歐陽倩說:「這過去有一個城門辦公室,雖然是個小辦事處,可也裝著電話的。那裡的人認得家父,必定肯幫忙的。勞駕您拿著我的名片,借他們的電話用一用。」
說著,從縫著荷花邊的小提包里取出一張名片來。
承平趕緊去了。
歐陽倩抬頭看看天上,眼睛略略一眯起,和宣懷風說:「宣先生,這裡太陽大,我們在城牆下等等吧。」
依宣懷風的主意,他是寧願回轎車上等的,但人家小姐既然提出請求,若顯得故意躲避,反而太不尊重,便點點頭,和歐陽倩站到城牆陰影下,嗅著古老牆土在旱天裡彌散的又乾又澀的淡淡土味,淡淡閒聊著。
說了幾句,歐陽倩神色忽然一動,似想起了一件極喜歡的事,說:「說起海關總署做的一件事,可真是痛快。」
宣懷風不明白地問:「什麼事?」
歐陽倩說:「我知道,雖然您不居功,但這件事,一定和您有些干係。」
仰慕的眼神,停在宣懷風臉上。
那眼神頗有幾分生動的熾熱。
宣懷風說:「我越聽越糊塗了。」
歐陽倩說:「賞荷會那一晚,黃先生??不是和我們說了許多社會上不好的事嗎?有個姓周的富商家的公子,為著學開汽車,在馬路上撞死了一個放學的女學生,把屍體拋下了就這樣走了,得不到一點警察廳的懲治。」
宣懷風這才記起來,「是的,這事我也聽萬山說了。怎麼了嗎?」
歐陽倩眸子朝他微笑地一睞,說:「您還要堅持那做事不留名的行徑嗎?那一晚我雖然來得晚了,但萬山先生和我說了不少話呢。據說您聽了這事,也是很氣憤,還向您那位白總長建議,說應該管一管。所以海關總署才出手管教了。」
宣懷風詫異起來,問:「有這種事?」
歐陽倩也很奇怪,仔細看了他兩眼,看他神態不似作偽,倒像真的不知道此事一般,說:「是呀,前陣子碼頭鬧事,還有幾艘貨船,聽說貨物上都有些不該有的東西,海關總署雷厲風行,扣押了貨船上的管事的,其中就有這位周家公子。但商會裡都知道,這位少爺吃喝玩樂都精通,生意卻是一點不會的,哪裡能是貨船上的管事人,想必是出事的時候,因為什麼緣故湊巧在船上,就被海關總署硬生生扣住了。宣副官,難道不知道嗎?我還以為是您叫人辦的呢。這樣的人,也該吃點苦頭。」
宣懷風搖了搖頭。
他當然記得賞荷會上因為這社會事件引發的爭論,白雪嵐還受了黃萬山幾句冷話,後來自己很過意不去,還出去找白雪嵐賠罪去了。
想不到,白雪嵐一聲不吭,把這麼個草菅人命的惡少給扣了,真是極有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