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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0:16:58 作者: 風弄
原來窗外頭不遠,就是露天的雅座,設在幾棵廣玉蘭樹蔭下,既不受損於烈日,又可以欣賞湖景。此刻,坐在這極妙位置的其中一人,卻是宣懷風的姊夫年亮富。
他也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坐了??一位很標緻的女子,看模樣只有十八九歲,卻十分有風情,穿著一襲寶石藍的旗袍,正把一隻雪似的胳膊擱在桌上,偏著頭和年亮富有說有笑,紅唇一開一闔間,眼波流動,風流妙曼。
兩人桌前擺著幾個半空碟子,殘留肉餚肉汁,又有兩個玲瓏剔透的外國玻璃杯並頭擺著,杯子卻是完全空了。
顯然,他們剛剛飽餐了美味的大菜,正酒足飯飽,享受著飯後的樂趣,不知說到什麼有??趣話兒,年亮富忽然仰起頭來,哈哈笑著,又拿兩根手指,在女子白嫩的臉蛋上一擰。那女子便撒嬌起來,扭著腰,半個身子似要挨到年亮富懷裡去。
宣懷風看得眉頭大皺。
他向來風聞年亮富在外面有些拈花惹草,可從來不知年亮富毫無忌憚到這種地步。
姊姊在家裡挺著大肚子,這是頭一胎,殊不容易,姊夫也是頭一遭做父親,在宣懷風心裡,怎麼也該比往日更體貼謹慎些,怎麼反而更放肆了?竟丟下懷孕的夫人在家裡,帶著不正經的女子到公園來吃番菜,還在露天雅座里如此調情,不顧旁人側目。
此時已有侍應敲門,端了幾碟子頭盤上來,護兵們從未吃過這古怪的番菜,也不知是個什麼規矩,況且宣懷風未坐下,一時都呆坐著沒動。宋壬本也坐下歇息,見宣懷風在窗邊站住了腳,似乎被外面什麼事物吸引住了,他受了白雪嵐百般囑咐,對宣懷風一舉一動都很注意,不禁站起來,走到宣懷風身邊,也朝著他看的方向一瞅。
宋壬去過年宅幾次,又常在宣懷風身邊,自然是認得年亮富的。
一看這情形,當即心裡就明白了。
這是宣懷風的家事,倒不好多嘴,宋壬想了想,便又不吭聲地坐回了桌子旁。
敲門聲響起來,侍應端了熱香的大菜上來,紅酒汁在盛著牛肉的燒熱的鐵盤子上一傾,頓時熱霧瀰漫,肉香撲鼻。
宣懷風轉過頭來,對那些等著他的護兵說:「都吃吧,在包廂里,沒這麼多規矩。」
幾個護兵都應了,可都沒動手。
原來他們正頭疼眼前銀光琳琅的刀刀叉叉,擺得倒是整齊,就不懂怎麼使用,對著大塊的牛肉無從下手。這些都是上過沙場,見過人血的老兵,要在平日,哪管什麼禮儀,用手拿著汁水淋漓的吃了也就算了,偏偏宣懷風有一種天生的優雅氣質,總令身邊的人不自覺想表現得好一些。
當著宣副官這麼斯文的人,再粗豪的漢子也做不出太不入眼的事,彷佛怕給宣懷風留下不好的印像似的,反而個個都束手束腳。
宋壬笑罵,「你們這群土蛋,在山東敢翻到天上去,吃一家番菜館子,倒變老實了?」
等侍應急急忙忙找了幾雙筷子來,他們才吃起來。
宣懷風叫他們先吃,自己卻還是站在窗邊,微惱地看著他姊夫和那女子,想起在年宅的姊姊,就覺得一口氣堵著。想了再想,還是忍不下去,目光一閃,決定還是要出出面才行,正打算出去找年亮富談談,忽然看見已經有人找上年亮富了。
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子走到兩人座位後,拍拍年亮富的肩膀,態度很是熟悉。
居然是宣懷抿。
宣懷風暗暗奇怪,三弟怎麼和姊夫混得這麼熟了?
年亮富正暢享和美人調情的快樂,被人在身後一拍,駭得猛一回頭,見了是宣懷抿,嚇白的臉就恢復正常了,笑容更盛,瞧他們的樣子,很是相得。
看來宣懷抿不但和年亮富關係打得火熱,和那年輕漂亮的女子也是熟人,他對年亮富說了一句什麼,又朝那女子點點頭,就隨意坐在一張空椅子上,和他們攀談起來。
宣懷風不禁有些生氣。
姊夫在外面胡混,三弟既然知道,怎麼不勸阻勸阻,瞧這情形,宣懷抿對年亮富和那女子的事,倒是持贊成的態度了。就算不是一母所生,宣代雲畢竟是大姊,宣懷抿這種做法,要是讓大姊知道了,又算怎麼一回事?
想到這裡,更忍不住了。
宣懷風離了窗戶,轉身往包廂門走,才扭著門把,忽然聽見身後的動靜。
宣懷風回過頭說:「你們吃你們的,我就在外面略走一走,也??不出這個番菜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