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2023-09-21 20:16:30 作者: 風弄
    渾身發寒。

    冷到骨子裡。

    什麼都不能想。

    腦子稍動一個念頭,這硬成寒鐵的四肢身軀就要裂了,碎了。

    化成一地渣子,碾成灰。

    一瞬間,溫柔的眼神變得令人可怖的扭曲猙獰,他直想一耳光甩在這張他最愛的俊美而毫無瑕疵的臉上,把這該死的混帳打醒,打懵。

    揍得他嘴角鼻子一起淌血。

    揍得他痛哭流涕,為自己這樣傷他的心而痛苦,而跪下苦苦求饒。

    如果不是寒冷仿佛千斤罩一樣籠住了自己,如果不是身體僵硬得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白雪嵐覺得,自己一定毫不猶豫地動手了。

    恨不得……殺了這無情的。

    他連鼻子裡喘出的氣,都是冷的。

    死死盯著躺在床上,剛剛還帶給他無限歡樂甜蜜的人。

    宣懷風卻絲毫不察,他只恍惚知道在身上亂摸亂碰的頑皮的手終於停下了,掌心老老實實地貼著自己的腿側,只是為了擔心它忽然又動起來,宣懷風還是拿手輕輕按著,含混不清地喃喃:「是你嗎?你來我姐姐家做什麼?這大半夜了……」

    像是自言自語。

    醉沉了的人的話。

    白雪嵐聽著他低微的,好聽而溫柔的聲音,一股酸澀忍不住湧上來。

    他知道,這些話不是對他說的。

    是對林奇駿說的。

    宣懷風,就算醉死了,嘴裡還是只有林奇駿。

    他白雪嵐呢?連輕煙,連灰,都算不上!

    白雪嵐越想,酸澀便越重。

    酸澀越重,越無法壓住心裡那無可發泄的羞辱和惱恨,眼神漸漸邪鷙起來。

    對。

    白雪嵐惡狠狠地想。

    林奇駿算個屁!

    竹籃子編得再好,也撈不著月亮。

    鏡花水月再漂亮,也只是鏡花水月。

    這精緻難得的人,從頭髮到腳趾尖,每一點肌膚,每一滴甜液,都是我白雪嵐的。

    他吃的、穿的、碰的、玩的、睡的、看的,都是我白雪嵐的。

    連呼吸的空氣,都是我白雪嵐公館裡的空氣。

    離亂世道,自由戀愛算個屁!柏拉圖算個屁!

    從今以後,調三倍的人來守著公館,不許宣懷風接任何的電話,不許宣懷風告假出門,連一個時辰的假也不准,連去她姐姐家也不准。

    林奇駿休想碰他一根頭髮,連隔遠瞅他一眼也是做夢。

    往死里隔斷他們,這輩子也不許他們挨一挨邊。

    這人是我的。

    一年、五年、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我天天抱,天天親,強來就強來,我白雪嵐的氣味,溶也把他給溶了!

    一點渣滓都不會給林奇駿!

    白雪嵐凌亂而邪戾地思忖著,無聲地磨牙。

    他的血原本是冷的,結成冰,心要變成灰燼了,這一刻,又驀然因為嫉恨不甘而沸水般的呼嘯滾燙起來。

    忽然,他又伏下身,興致加倍似的,貪婪急切地愛撫,低頭吻咬宣懷風結實的腹部。

    方才片刻的安靜,宣懷風幾乎要在醉鄉中入眠了,現在被撫弄得半醒過來,猶不捨得睜開眼睛,蹙著眉說:「做什麼?姐姐,我困了……」

    白雪嵐眼裡透著冷意,聲音和動作卻越發柔緩,把他輕輕翻過身去。

    舔著覆在後腰上美得驚心動魄的蝴蝶形胎記。

    指頭翻弄著入口,一點點潛到裡頭。

    宣懷風似乎因這動作受到一點驚嚇,背上肌肉緊了緊,要翻身,卻被白雪嵐用一隻手掌按在肩上壓著無法翻,別過臉,又看不見身後的人,迷糊而不安地問:「誰?是誰?奇駿,是不是你?」

    酒精的作用太大了。

    微微張開眼,視線還是模糊的,像浮在湖上一樣輕輕晃動著。

    此刻,還有在姐姐家地窖的那一晚,林林總總,仿佛十幾種洋酒混在一起,都倒進來,和腦漿混出一股熏人的錯覺。

    白雪嵐一言不發,牙關咬得緊緊,嫻熟地翻著手腕。

    心裡難受得像腸子攪在一處。

    不過反正,他也不是頭一遭假冒林奇駿了。

    只要抱著宣懷風的是他白雪嵐,假冒又怎麼樣?

    「奇駿,是你嗎?」宣懷風因為他的舉動而頻頻甩頭,發出小小的嚶嗚,猶在說:「不對,這不對的……」

    白雪嵐將他打算蜷縮起來的身體拉直,握著纖細白皙的腰肢,往上提了提,自己褪了褲子的身體挨上去。

    剛一觸,宣懷風仿佛被燙到似的,猛地掙紮起來,搖著頭說:「不要,我不要。」

    他自喝醉了,一直軟軟的,偶爾不耐煩,也只是小動小扭,不知道一下子從哪找來的力氣,竟從白雪嵐掌下掙開了去,往前手腳並用地爬了幾步,跌到床邊。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