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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0:01:59 作者: 林薩
飲血的韓刀出鞘,寒光更甚外面風雪。
眾人恐他萬念俱灰間要做出衝動的事,心中大駭,「王爺三思!」
韓在野削下一縷發,放入棺中,然後背對眾人,披髮赤足,僅著單衣的身形如雪山,「都退下,今夜本王要送髮妻。」
慶元十三年十二月,以天子失道,帝御武太極宮,仁宗懼,遂還政。
春正月,改元天授,赦天下。
立王妃李氏為後,長子為皇太子。
武帝立十七年,六戰六勝,平四洲,海內並一,聖徳被澤無疆。
然少不易,性暴虐陰忍,誅盡猾臣,又誅仁宗宗族,有才德者先死。天授三年,夷李希炳三族。李希炳,李後之父也。李後幽鎖長陽宮。
天授九年三月申末,皇陵成,追封小桃後。言者斬。
小桃後,有貌色,伴君十載,其人遍尋史冊,未知其名,亦稱為無名皇后。
第33章
在以往的三四月份,因為討厭的柳絮和花粉,聞如許要麼請假出國,要麼不出門。
現在沒了工作,他窩窩囊囊地在房間裡,連窗戶都不想開。
至於馮連朝單方面和他約好的去醫院,他都沒理會。
從某些方面,聞如許自認的確是一個挺沒良心的人。
比他更沒有良心的是韓在野。
韓在野早上被秘書接走,下午讓聞如許開著車過去接他。
個子高猛的韓在野站在路邊,叼了支煙,長腿倍兒直。
看到聞如許的車,韓在野邁過行人道,劍眉薄唇,氣宇不凡。
走近了,看清韓在野嘴裡咬著的不是細長香菸,而是一根棒棒糖。
想到他最近嘴裡一股接近冰涼的薄荷糖味,聞如許腹誹,要是這個年紀得了蛀牙,丟不丟人。
韓在野上車就把硬糖咬碎,想找瓶水漱漱口。
——單位小姑娘分他的糖,齁甜。
瞥到聞如許時不時的小眼神,韓在野在后座扒拉的手伸回來,推著聞如許的後腦,親了過去。
碎糖化水含了一嘴兒,聞如許柔軟滑嫩的嘴和舌頭吮著生甜,犯了菸癮的躁鬱才徹底緩了下去。
「馮連朝說又找不到你了。」
聞如許嘴唇濕亮,像沾著一層亮晶晶的糖水,開口一股甜甜的奶味,「他怎麼總找你?」
「覺得我倆好,還能怎麼樣。」韓在野控著他的臉不讓動,滿不在乎,「不願意見人?」
聞如許推他,也不說話。
韓在野忍下了一天積攢的躁鬱,鬆開手,說:「天氣不錯,出來走走,不想見人就算了,門都不願意出了,我管著你了嗎?」
聞如許刺他:「你不就喜歡我哪裡都不去嗎?」
韓在野不咸不淡地糾正:「你要知道回來,我就不能想著怎麼關得住你。」
聞如許頓頓,餘光看韓在野莫名不高興的表情,捉摸不透他的心思,開始隱隱擔心馮連朝那邊。
聞如許撇下目光,眼睫翕動,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和韓在野除了吵架,就是無言以對的沉默。
韓在野直接在導航上訂了目的地,「去這。」
一個不算遠的餐廳,但還沒出發,韓在野手機上收到消息,改口讓聞如許先去一趟他之前的公司。
趙令嘉突然找他。
聞如許當然先走了。
在前一個路口就把駕駛位交給了韓在野。
不過趙令嘉還是看到了人。
當陸巡開上大道,高挑纖瘦的聞如許戴著口罩走在綠化帶背後的人行道上,很快就成為後面一個模糊的輪廓。
趙令嘉收回視線,說:「今天回家。」
他們兩人成年後都各有住所,但要說回家,就一個地方。
韓在野從後視鏡瞥她一眼,「你的司機呢?」
「回去了。」趙令嘉無視他的黑臉——這是從小到大的臭脾氣,意有所指說起,「剛才那個男孩長得跟幅畫一樣。」
「嗯,都這樣說。」
趙令嘉失笑,「你那是什麼表情,像個小孩。」又問不說話的韓在野,「幾歲了?」
「再過一周滿二四。」
韓在野太沉得住氣,四平八穩的臉上窺不見多餘的情緒。
趙令嘉乾脆挑明了:「你就沒有別的想說的?」
一腳剎車,本來就憋了一肚氣,還不知道朝哪發的韓在野不耐煩地看著前面的紅燈,濃眉緊鎖。
有什麼好說的,說他愛上了一個面如桃花的男人,為他神魂顛倒,心煩意亂。
這種話這輩子都不可能從韓在野嘴裡說出來,畢竟韓在野不僅嘴硬,心也像不是肉做的。
他從小就這樣,不服管更不服軟,用每次心疼他被家法的阿姨話說,他就是少喝了一碗孟婆湯,帶著天生的心眼和誰都不怕的野勁兒出生的。
這樣的性格亦正亦邪,好在家裡高壓政策有效果,最後沒走上歪路。
家裡的老頭子雖然嘴巴上還不鬆口,但已經在遠超期許的韓在野身上傾注越來越多的心力。別人夸年紀輕輕的韓在野前途無量,也不單單只是一場恭維。
趙令嘉了解他,最後正色出言:「韓在野,你別三十了還弄出私德敗壞的事出來。」
韓在野面不改色,點頭。
開進武警站崗的大門,一段兩旁筆直國槐的白色公路,一轉彎就能看清掩映在茂密綠化後的一棟棟獨立紅頂小樓,門口持槍的警衛員站得溜直,周圍安靜的空氣里有這個月花期仍在的紫藤的淡淡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