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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0:01:59 作者: 林薩
以前他犯錯吃虧,心裡難受,許辛夷安慰他,世界總要給人一點教訓,誰也不能一直是個寶寶。
是他沒有嘗夠命運的苦果,所以還是如此愚蠢。
在靜靜等待自己恢復時,聞如許頭低得很深,像是這樣就能強壓下力不從心地無奈。
走出衛生間前聞如許重新洗手,將十指都搓紅搓麻了。
走出去就遇到了裴贏州。
衣冠楚楚地站在外面,像是在等他。
在同一個地方要找聞如許很好找。
問個人就大概知道「那個很白很漂亮的男人」去了哪裡。
面對面用餐時,聞如許告訴他,自己已經告訴了林蘿。
「她知道了會不高興吧,但不知道會更難過。」
裴贏州已經不想去看懂聞如許的反覆無常,他現在聽聞如許說的話突然想笑。
「你真的在乎她怎麼想麼?」
「不在乎。」聞如許說,「可是你在乎。」
裴贏州只有苦笑。
接著他對聞如許說了很多,現在的,過去的。
昨晚他想了很多。最後記憶回到了以前,聞如許大一的一場話劇。
歷經千辛穿越無人區,抵達黃金沙灘,一葉孤舟譁然駛來,送來秀髮飄逸得少女。旅人沉醉在溫柔鄉,而第二天早晨,白色宮殿中拖出的是他屍體。
像命運早就安排好的註解。
聞如許不言不語聽著裴贏州的話。
裴贏州的心如火一般焦灼,渾身又是冷的。
他看不透聞如許,無比希望他能有一次的誠實。
聞如許在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都要結婚了,問我這麼多。」
「婚禮推遲了。」
聞如許笑笑,「為了我嗎?」
裴贏州深深望著他,「是。可以取消。」
聞如許假笑的眼裡終於有了波瀾,很輕,就被虛假的歉意替代。
不是裴贏州想要的反應。
這難道不是聞如許希望的嗎?
要裴贏州丟盔棄甲,要裴贏州一敗塗地,可是他還是不快樂,憂鬱在他眼中是一場柔軟蒼白的大雪。
沉默間,裴贏州有一種錯覺,跌跌撞撞張望著前路,也捉襟見肘保護自己的聞如許正在被掩蓋,要從他身邊消失了,
裴贏州胸口感到一陣難以形容的劇痛。
從餐廳離開前,聞如許終於有了一點力氣,和他約定:「我生日那天你來陪我吧,最後一次。」
裴贏州拉住了他的手,在溫暖的室內,很涼。
「你有好好吃藥嗎?」
聞如許點頭。
或許是因為說開了,裴贏州出人意料地抱住了聞如許。
不同於臨別的擁抱,也不是普通朋友間。
聞如許眼睛動了動,伸手給了他回抱。
裴贏州身體一僵,收緊手臂。
從未有過的輕鬆和放縱在身體蔓延,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裴贏州鬆開手,回頭看到搖搖欲墜的林蘿。
聞如許想置身事外地往旁邊站,但事情總不能如他的意。
他最不想遇見的人在這個時候也出現了。
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或許是覺得他噁心,這次熱情的何詩睿頭一次沒有和他打招呼。
聞如許沒看其他人,「她誤會了,我去解釋會越描越黑,還是先走了。」
裴贏州拉住想走的聞如許,冷冷往旁看了眼,「一會我送你。」
聞如許打算不告而別,剛出酒店就被叫住。
韓在野不想和他待在一起,親自去開車,而何詩睿和他站在門口,對今晚看到的事有些震驚,但很有涵養地隻字不提。
現在高峰期也不好打車,叫車軟體在轉圈,聞如許也在門口陪何詩睿站了一會。
何詩睿突然問他知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
知道,駐外司長。
何詩睿說不久後她父親就會升職,新的工作在聯合國,雖然MFA還沒有正式宣布,不過已經有了撲風捉影的小道消息。聞如許也不是需要避諱的對象。
聞如許乾巴巴說了一句「恭喜」,何詩睿笑,說:「其實之前是我讓爸爸去找韓在野。我和韓在野在家裡安排了前也不是第一次見面。」
因為那晚韓在野也參加了她父親的接風宴。
何詩睿十二歲就出國,也不是本地人,在這邊沒有親友,忙碌的宴會中尋了角落偷懶。
那時外面的雪已經下得很大,白色帷幔掛在燈光如晝的城市,飽滿的雪粒沙沙在陽台堆了一層又一層。而在寒風中,有個個子很高的男人比她先占領了這個寒冷的地方,正低頭看著手機。
剪裁利落的硬質地大衣,挺拔的鼻子投下陰影,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夾著一支即將熄滅的香菸。
何詩睿在旁邊借他的打火機點燃了女士香菸。
一會,男人將手機放進口袋,嚓地劃燃火機,一手掬著火焰,偏頭吸了一口,菸絲重新燃燒起來。
當他眉目沉沉地望著雪夜,一言不發抽菸的表情十分性感。
在離開露台前,男人捏起結著冰霜的酒杯和何詩睿碰了一下,嗓音低沉,「何小姐路途辛苦了。」
後來何詩睿去問了她爸,得知對方的身份,她也略略吃驚了一下。
然而在她爸誤會她有意,試探著提議,何詩睿沒解釋,甚至也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