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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0:01:59 作者: 林薩
    他不是不知道,聞如許哪些說想他、說期待、說喜悅的話,都半真半假。

    可是就像聞如許利用他的感情一樣,他不過也是要利用聞如許心底的軟弱。

    聞如許從小身邊就醫生、保姆、司機等等,看著有很多人,但大概是時常被一個人留在家的緣故,聞如許一直是一個害怕孤獨的小孩。

    他在七歲時離家出走,留下信,一個人帶著指南針尋找去父母公司的路。

    然後在兩百米不到的裴家後花園被撿到。

    「太遠了,我害怕。」小如許又嬌縱又膽小,「路上會有壞人。」

    裴贏州送他回去,見到聞人旻抱起他時,他枕在父親肩上,偷偷擦了眼淚。

    以後聞如許越長大越驕傲,也交了很多的朋友,每天都很忙很快樂,再沒有像小時候那樣催著父母回家,更不會輕易軟弱掉淚。

    但和他一起長大的裴贏州知道,不管是張揚恣肆的聞人如許,還是現在委曲求全的聞如許,他最想要一直都沒變。

    他太想有個家了。

    家人的意義遠超聞如許想做的一切。

    裴贏州最後看了看聞如許發來的地址,按耐住心頭的熱意,遙看窗外街景,心緒已然跨越山川大洋。

    ——他知道他就要抓住聞如許了。那個嘴裡都是騙人謊言,也總是強顏歡笑的聞如許,最後降落在他這裡。

    聞如許在接下來的等待里無所事事,在威尼斯的一間bar里獨坐了近三個小時。

    陸續和他拼桌都是遊客,其中有一對沿州際公路蜜月旅行的情侶。聽他們的談話,計劃要把西部幾個州的結婚證都領一遍。

    兩人得知聞如許也是過來領證,離開前把附近教堂的廣告都留給他,還推薦了其中物美價廉的一家,說帶上新娘的捧花都只要60刀不到。

    聞如許雖然沒有新娘子,也對這場婚姻沒有憧憬,但笑笑接受了陌生人的好意。繼續坐在原位時,飲著牙買加紅啤,翻看那些廣告。

    本來結婚,對他而言就像是有人問他要不要搭順風車,他正好累了,就答應了。

    那些隱約自己不喜歡的感覺也都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看著看著,聞如許發現自己沒有想的那麼無動於衷。

    此時是距離裴贏州過來的最後兩個小時。

    喝了許多酒的聞如許把這些小廣告扔進包里,結帳離開。

    外面天色已經有了朦朧的灰色,聞如許去就近的賭場,把身上的現金都換成了籌碼。

    賭場裝潢復古奢麗,天花板是絢爛的巴黎天空,到處都營造出醉生夢死,讓人忘記了時間。

    聞如許沒認真玩,手運也差,手裡的籌碼不剩幾個的時候,才過去了二十分鐘。

    他覺得時間過得太快,又覺得過得太慢。在一桌人少的百家樂前停下來,要玩最後一把,就去約定的地點等人。

    一開始聞如許沒注意開局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後來發現與那個他隔著半米的男人推出籌碼的手很好看,微醺的眼眸停留了兩秒。

    五指修長,有一種骨節分明的力度美感,腕間有著一塊昂貴的腕錶。

    因為這個人大方的出手,這桌漸漸聚集了看客。

    而聞如許幾把後,輸得精光,痛快下桌離開。

    剛站起來,就被一隻手扣住腰,順勢帶過去,沒了半米的距離,和男人貼著,過分親密像是一對同性情侶。

    「手有夠臭的。」韓在野手放在他腰上,扔籌碼時表情寡淡。

    聞如許臉一下就紅了,細白的手指在綠色桌絨布上蜷縮。

    最後散客都不玩了,就看韓在野一個人和莊家對挑。

    當英俊高大的亞裔男人開出同花順,半個賭場都歡呼起來,甚至驚動了賭場的安保,迎出來將韓在野和聞如許團團保護。

    聞如許想不明白為什麼就遇到了韓在野。

    腦袋在上了頭似的混亂中,想走,又走不了——腰被韓在野用不由分說的力度抓著。

    而韓在野像旅途意外遇到的熟人,寒暄兩句,拿贏的錢請聞如許喝酒。

    聞如許不答應。

    下午九瓶紅啤的酒勁在這個時候已經漸漸上來,趕走病態蒼白的淡淡坨紅出現在聞如許臉上,他搖頭時頭更暈了。

    「喝這麼多?怕晚上和裴贏州玩得不盡興?那便再陪我喝點。」

    韓在野拽著他往前走,不喜歡聞如許的拒絕,內手肘繞著他的脖子,生生把他拖進房間。

    面對面時,韓在野看上去平靜,給他倒上酒,語調淡淡睡著讓人背脊發寒的話:「把你送這麼遠,就是不想你眼巴巴往姓裴的跟前湊,這下給你們他做了順水人情,方便你們結婚了。」

    他好像什麼都一清二楚。

    聞如許聲音僵硬:「你怎麼會知道?」

    韓在野不答,抬下巴示意他拿起桌上的酒,然後和他碰杯:「恭喜。」

    聞如許捏著酒杯沒喝,手指暗暗攥緊。

    韓在野一口飲儘自己杯中的酒,坐到冷心冷肺的聞如許身邊,掐著他的嘴,灌他酒的動作算得上粗魯,灑出的酒將衣服前襟打濕。

    咽下大半杯烈酒,聞如許嗆得直咳嗽,又被箍著下巴,韓在野含一口酒,吻下去。

    火辣辣的酒精燒著喉管,聞如許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鼻息間連韓在野落在他臉上的呼吸都帶著灼人的酒意,唇舌和人難捨難分地交接吮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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