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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59:57 作者: 南枝
周冕心裡一下子就酸了,緊緊咬著牙,要從周淙文懷裡退出來,周淙文慢慢放開他,盯著他些微發紅的眼睛,柔聲道,「不氣了吧?你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沒人會bī迫你的。路易斯也只是說說,你別慪氣了,走,回去,好好把晚餐吃完。」
周冕雖然因為周淙文心軟,但是還是qiáng硬地道,「我不回去了。我現在回老宅子去。」
周淙文道,「現在回去那邊做什麼?客房都準備好了,今天就在這邊歇下吧。」
周冕道,「不用了,我想回去。」
周冕執拗起來,誰也拿他沒有辦法,周淙文只好道,「我送你回去吧。」
周冕目光盈盈望著他,「你不回去陪路易斯嗎,她身體很不方便。」
周淙文道,「送了你再回來。」
周冕輕哼一聲,想說不需要你送,但是話到嘴邊卻拒絕不出口。
周淙文自己去拿了車鑰匙,然後開了車,周冕坐在副駕駛位上,車開了出去。
周冕看著開車的周淙文,臉上是一種安靜到憂鬱的神色,「很久沒見你開車了。」
周淙文輕聲道,「你又不在身邊,我開車誰坐呢。」聲音太輕,周冕甚至要聽不清,也許他只是想說給自己聽。
這低沉的輕巧巧一句,周冕鼻子又酸了,沒辦法,喜歡一個人,總是能夠把他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放在舌尖放在心尖反覆咀嚼品嘗,把裡面的各種滋味都要嘗個徹底,反覆思量其中是否有更深層的意思。
周冕安靜了下來,他知道周淙文心裡有自己,這就夠了。
這麼多年,就因為知道這個,這就夠了。
喬伊斯跟著周淙文的車回了周家老宅,他一路死沉著臉,滿心裡全是嫉妒和慪氣,恨不得……
恨不得……
恨不得很多事qíng,但他知道自己沒法做。
周淙文把周冕送回家,又讓周家的廚娘給周冕做吃的,全是周冕愛吃的東西。
他沒有多說什麼,但是深深的眼眸能夠對周冕表達出他一切的感qíng。
周冕站在客廳里,對他說道,「你回去吧。」
他的神色淡然,眼眸深處卻有無限愁緒。
他和周淙文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只這一線牽掛愛慕,他想要就這樣維持到死,不需要說出口,也不必說出口,等他死了,一切就塵歸塵土歸土。
周淙文要走了,他伸手輕輕抱了抱周冕,像是珍惜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我希望你一切都是好好的,特別是身體,不要胡思亂想,你好好保重,我明天再來看你,有禮物要給你。」
周冕點點頭,抬眼看著他,「嗯,我知道了,你走吧。」
周淙文對著周冕依然如赤子般純粹似琉璃的眼,受蠱惑般地親了親他的額頭,周冕淡淡地看著他,沒有讓開也沒有更多的心動。
周淙文道,「我明天再來。」
轉過身要走,卻對上了站在門口的喬伊斯幽邃深沉的眼,周淙文道,「怎麼,你也回來了麼?」
喬伊斯面沉如水,聲音冷冽,「你要是什麼都不能給他,何必假惺惺一副qíng聖模樣。而且你有妻有子,因為這種事,讓爸爸被你妻子侮rǔ,你於心何忍。」
他這一句話,把周淙文和周冕的臉都給打了。
周淙文還沒來得及說,周冕已經生起氣來,道,「弘,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喬伊斯怒瞪著周冕道,「怎麼會沒有。」
周冕被他瞪得心裡一顫,害怕他說出更多的話,特別是他對自己亂來的事,便對周淙文道,「哥哥,你先走吧,我有話和弘說。」
周淙文看著喬伊斯,氣勢不輸,氣度不輸,但是於理於禮上已經輸了。
「作為你的大伯,作為你父親的哥哥,我會好好盡到責任,照顧好他的,而你說的那些,該是你誤會了。」
喬伊斯對著他一聲冷笑,「那你最好好好記住剛才的這句話。」
周冕過去呵斥了喬伊斯一句,「你是怎麼和你大伯說話的,有你這樣無禮的嗎?」
喬伊斯道,「沒有父母教養,我本來就無禮。」
周冕被他噎得眼睛都紅了,咬著牙什麼也說不出來,氣得胸膛起伏,簡直要暈過去。
周淙文要過去扶住周冕,喬伊斯已經先行一步把周冕扶住了,而且對周淙文道,「伯父,你還是先走吧,爸爸有我照顧,而你的家人還在等你。」
周淙文看向周冕,周冕怕喬伊斯繼續無禮,就道,「哥哥,你先回去吧。」
周淙文只好走了。
周淙文一走,周冕就掙脫開喬伊斯的攙扶,道,「你剛才說的什麼話,你怎麼能這樣!」
喬伊斯怒火妒火都噴了出來,「我怎麼樣了!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對大伯非常卑賤嗎?」
關於「卑賤」這個詞,在後來喬伊斯去翻了翻辭典,又讓漢語言老師給他解釋了一番之後,他的確覺得自己用詞太過了,所以,他此時挨了周冕一巴掌。
周冕氣得發瘋,所以用了全力,即使喬伊斯皮粗ròu糙,又高大qiáng壯,也被他打得臉往旁邊偏了偏,臉上現出了一個紅巴掌印。
喬伊斯被他打得愣了一愣,眼裡的怒火更重了,「你居然因為他這樣打我,你心裡全裝的他有什麼用,在他眼裡,你什麼都不是,你自己黏著他,他心裡還嫌棄你,一心想要你再婚,讓你不要再去纏著他了。」
周冕惡狠狠地吼他,「住嘴。」又要伸手打他,但是這次卻被喬伊斯把手拉住了,喬伊斯把他往臥室里拽,周冕被他拉得踉蹌,罵他「逆子」「混蛋」。
但是喬伊斯對逆子混蛋之流的詞理解不透,所以一概不予回應。
把周冕拽到chuáng邊,他一把將他拎起來,將他扔了上去。
周冕摔得七葷八素,一時間根本什麼也來不及想。
喬伊斯已經壓在了他身上,他差點沒被壓斷氣過去,喬伊斯居高臨下地盯著他,道,「你再和那個男人勾搭在一起,我饒不了你。」
周冕被他氣得能從低血壓變成高血壓,「你……你……」
卻又你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是他第一次見識了他的兒子是怎麼樣一個流氓無賴加惡棍。
46
46、第八章 ...
第八章
周冕和喬伊斯徹底鬧崩了。
喬伊斯把他壓在chuáng上,想做什麼不敢做,周冕卻沒想他會有那些齷齪心思,所以只是氣,沒有懼。
喬伊斯盯著被他壓在身下怒視著他的父親,突然之間,他心虛了一下,但是緊接著想到父親只要在大伯面前必定對自己無視,自己連一棵糙一株樹都不如,他的怒火和怨火便又熊熊燃燒起來,剛才那點心虛便也被拋之腦後。
周冕伸手推他,他抓住他的手就壓在chuáng上,讓他動彈不得。
周冕剛才氣得頭腦發昏,此時已經冷靜一點,冷冷呵斥喬伊斯,「你放開!」
喬伊斯面無表qíng,很是霸道地出口,「我不放,爸爸你能把我怎麼樣呢?」
「你……」周冕氣得一口氣噎住了。
喬伊斯低下了頭,嘴唇在周冕的鼻尖上蹭了一下,在周冕狠狠反抗之前含住了他的嘴唇,周冕被他親得懵了一下,掙扎身體根本掙不開,徒勞無功白費力氣了一陣,他要大罵,喬伊斯在他耳邊冷冷威脅他,「爸爸,我們門沒關,你把人叫來了,大家看看正好。」
周冕一口氣堵在胸口要上不來,面紅耳赤,眼中冒著羞憤的怒火,動著腦袋不要他親,沉聲道,「你這個逆子,你敢亂來!」
喬伊斯道,「你都能對大伯投懷送抱,我親一親你,又怎麼了?」
周冕被他這句話說得一時忘了其他,只是反駁道,「我哪裡有對他投懷送抱,你不要亂講。」
喬伊斯道,「要是我是亂講,你怎麼這麼在乎這句話,你不過是心虛。」
周冕喘著氣,咬牙切齒,悔不當初,「我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喬伊斯譏諷一笑,道,「我才要問你,是你把我變成了這樣,現在責任卻推在我身上。你根本對我不負責任,我長成現在,不讓你滿意了,你就覺得是我不好,是你沒有好好愛我。」
周冕瞪大眼睛看他,厲聲道,「從我身上下去,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喬伊斯聽他這一句,就俯□在他的耳朵上親了幾下,周冕趕緊躲卻躲不開,喬伊斯chuī了兩口氣,低沉的聲音xing感裡帶著誘惑的輕佻,「你要怎麼對我不客氣?」
因為喬伊斯怕把周冕真的壓壞了,所以此時是雙腿分開跪在周冕身體上方的姿勢,不敢把他壓住了,周冕要是踢一腿,肯定會直中喬伊斯的弱點,只是周冕gān不出這種事來,一來這是他兒子,他怎麼能夠這麼辦,二來他一向君子風度,覺得不能這麼gān。
所以,他就那樣一副冷硬又羞憤的神色躺在那裡,微微喘著氣回復力氣,盯著在他上方的喬伊斯,道,「你再不放,一輩子別想我原諒你。」
喬伊斯看著他,「你已經不會原諒我。你只是在敷衍我,我在你心裡,什麼也不是,什麼地位也沒有。你對我,不比對一個陌生人好。」
周冕冷笑一聲,「你羅列罪名到我身上倒是好樣的,只是你不把我當父親尊重,頂撞,侮rǔ於我,卻是對我好了?」
喬伊斯悲憤不已,「爸爸,可是,我愛你。」
周冕只想給他一耳光把他抽醒,「你既然叫我爸爸,就知道,你的那些愛,我要不起。你給我滾開,讓我起來,我要喘不過氣了。」
喬伊斯猶豫了一番,起身把他放開了,他本要伸手把周冕抓到懷裡,沒想到一向病泱泱的周冕突然之間像只兔子一樣飛快地從chuáng上跳了下去,然後往門外撲了過去,喬伊斯被他這急速的動作弄得措手不及,跑出去追他的時候,周冕已經在大叫,「來人啊,誰在,都趕緊過來。」
對於一向冷清優雅而文質彬彬的周冕居然這樣大喊大叫,僕人們都詫異不已,但是還是趕過來了。
管家帶著幾個僕人,還有保鏢跑過來,周冕剛才和喬伊斯一番爭鬥,身上衣服略微有點皺了,但他根本不管這些,對著管家大聲吩咐道,「去給我把周弘抓起來。」
管家愣了一下,喬伊斯已經從房間裡出來了,站在檐廊下,說道,「爸爸,你這是要gān什麼!」
周冕根本不理睬他,對著傭人保鏢們吩咐道,「把他給我抓起來。」
喬伊斯沉著臉掃了所有人一眼,大家都打了個寒噤,都沒敢動。
周冕看大家在喬伊斯面前根本不聽自己的話,氣得面頰緋紅,轉身跑進房間,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支足有近半米長的紅木臂擱,上面jīng雕細琢的松樹仙鶴,他氣急根本顧不得以前對它愛若珍寶,拿著臂擱在眾人面前就抽上了喬伊斯的背,呵斥道,「逆子,你給我跪下!」
喬伊斯被他抽得皺了一下眉,紅木堅硬厚重,即使周冕一向力氣不大,抽在背上也實在是疼,喬伊斯被又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大家也才反應過來,管家趕緊要上去把周冕拉住,但是周冕呵斥道,「我教訓兒子,你們給我站住。」
一向柔和冷清的周冕發起脾氣來也很有氣勢,大家都一動不敢動了,喬伊斯站在那裡沒動,周冕狠狠打了他好幾下,他也沒有哼一聲,只是沉著臉不說話。
一聲聲沉重的木頭打在背上的聲音讓僕人和保鏢們一時噤若寒蟬,只有管家勸了兩句,「二少爺,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弘少爺都這麼大了,哪裡能這樣打。大家講講道理就行了嘛,何必要打。」
周冕怒視著喬伊斯,「你錯了沒有,你跪不跪!」
喬伊斯盯著周冕,眼神堅定一如寒冰之下的黑曜石,「爸爸,你說我哪裡錯了,你說了,我就跪。」
周冕氣得搖搖yù墜,心想他那麼骯髒的心思,誰能說得出口。
周冕一臂擱就抽在喬伊斯的胳膊上,「你這個逆子。」
喬伊斯疼得眉頭又皺了一下,道,「你打吧,最好現在能打就多用點力。」
被打的喬伊斯還沒怎麼樣,打人的周冕用力過度倒要一口氣喘不上來,他憤怒地一臂擱又朝喬伊斯揮過去,紅木木質細膩,包漿厚實滑熟,周冕手上又有汗,臂擱一下子從他手裡滑了出去,嘭地一聲彈在喬伊斯的眼角額頭之間,然後又彈開了,撞在一邊柱子上,掉落在地,斷成了兩截。
東西滑出手時,周冕就心裡一驚,然後在管家的一聲驚呼里,周冕才看到,喬伊斯的眼睛上在出血,血流了下來,紅得讓周冕心驚ròu跳。
他震驚地看著喬伊斯,喬伊斯只是閉著被血糊住的那隻眼睛,睜著的那隻眼還是直勾勾看著周冕。
周冕張了張嘴,身體些微顫抖,「你……你……」
管家已經跑了過來,對周冕道,「二少爺,弘少爺受傷了!」
周冕心想我看到了,他剛才還因憤怒和激動而緋紅的臉頰已經完全蒼白了下來。
管家過來扶喬伊斯,「弘少爺,您是傷了眼睛嗎?這可怎麼得了,趕緊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