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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59:57 作者: 南枝
喬伊斯的灰眸深沉冷靜地望著他,「目光短淺是做不成大事的,表哥,你缺乏耐心。既然是我提出的合作,我自然會負責到底,而且會給大家帶來好處。像你這樣,事qíng剛剛開始,就完全沒有一點冒險jīng神,看不到以後,我想,你這樣,是永遠也不可能往前走一步的。」
他冷冷說完,拽上西服外套就大步走出去了。
下了樓,他就直接坐車去了機場,而管家已經安排好了事qíng,把他的行李也帶到了機場,安排好了保鏢和僕人跟隨,而且安排了在香港接待喬伊斯的人。
周冕因為頭暈,無法肯定他要醒不醒時候被猥褻的事qíng就是真的,也許那只是他的噩夢,或者是他的幻覺,但是,之後看到謝爾頓先生,他就再也無法對他產生之前的信任了。
晚上,是主人請客吃飯,周冕藉口身體不適拒絕了,先行回了賓館去,謝爾頓先生很關心他的身體,本要陪他一起回賓館,周冕拒絕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劉先生留飯,我們兩人都走,這太不禮貌。」
謝爾頓先生對周冕將他和他放在一起說,似乎兩人已經是一體關係,對此他非常高興,接受了周冕的說法,在樓下,他叫了taxi,看著周冕上了車離開,他才迴轉和劉先生一起。
劉先生在周冕走後,在謝爾頓先生面前道,「這位周先生,倒是個林妹妹的身子骨,樣貌也是一等一的清秀雅致。」
謝爾頓先生做了很多年東方藝術品的生意,對於林妹妹的身子骨這樣的比喻是很了解的,個人也非常喜歡紅樓夢,便和柳先生頗心意相通地笑道,「是啊。他是世家子,家裡很有錢,不然,也養不出他這樣的人來。」
劉先生道,「只是看年歲尚輕,沒想到眼力和見解都很好。」
謝爾頓先生維護周冕年齡就像維護自己女朋友的年齡一樣,隱瞞不說,道,「是啊。他實在年輕,還像少年人。」
周冕回到賓館,在商場買的東西都已經送過來了,他整理了一下東西,又覺得買的衣服成了累贅,但是也只好帶著。
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提了一堆東西旅行,他結清了賓館的帳,又去了機場,看了最近的一班飛機,然後辦理手續飛往了北京。
上了飛機,飛機要起飛前,他才給謝爾頓先生去了電話。
本意他是不想再和謝爾頓先生聯繫的,但是,想到最近他照顧自己頗多,而且,他在劉先生家客房裡發生的事,他在之後越想越不敢肯定那事是真的,所以,也不敢錯怪了謝爾頓先生。
所以還是做最後一次聯繫為好。
「這幾天真是太感謝你的照顧,我家在大陸的親戚邀請我過去住幾天,我想著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安排,還不如早點過去。」
謝爾頓先生還沒回賓館,所以不知道他已經離開,就道,「去親戚家住幾天也是不錯的,只是,明天我們就要去拍賣會,這幾天也有其他幾家的東西要我們去看看,你可以把你的行程再往後推推麼?」
周冕道,「真是抱歉,我已經在機場了。親戚家裡有點事,我不得不今天就走。」
謝爾頓,「……」
謝爾頓先生似乎是明白什麼了,他沉默了一陣,才道,「我趕來機場送你吧。」
周免道,「不用了,你趕來,飛機恐怕已經起飛……」
剛說到這裡,飛機里廣播已經讓乘客關上手機電腦等,飛機馬上起飛。
謝爾頓聽到了,心裡其實已經明白,所以說道,「那好吧。我們之後再聯繫吧,等你下飛機的時候,我再給你電話。」
周冕道,「嗯。」
周冕此時用的電話卡只是臨時,他想著,等到了北京,這張卡也就可以丟了。
坐在飛機上,漆黑的夜空讓周冕覺得淒涼,他離開羅馬四五天了,他希望喬伊斯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用找他。
而對於周淙文,他和他前一次聯繫是他離開法國的時候,之後,他放棄了以前的電話號碼,也不知道周淙文是否有主動聯繫他,他並沒有告訴他,他出門旅行的事qíng。周淙文事業家庭,上有老父,下有子女,還要處理周家宗族不少事,繁忙勞累,他不想要他再為自己勞心勞力了。
喬伊斯到達香港,查到的消息是周冕已經坐飛機去了北京,他只好又跟了過去,一路上,他都在想著父親到底怎麼樣了,自己這樣去找他,他會怎麼樣,想來肯定是不高興,但是,即使他不高興,現在也得把他給帶回去。而且,父親的生日也快到了,生日禮物還沒有準備……
周冕本就是個不愛挪動的身子和xing子,這些天一直馬不停蹄地跑來跑去,jiāo通工具都坐得他難受了,大半夜從機場打車去了一家五星級賓館,也顧不得別的,先住下再說。
洗了個澡,什麼東西也不想吃,爬上chuáng就睡了。
進入睡眠的時候,他頭暈腦脹,全身酸痛,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他甚至有種感覺,自己似乎會一睡不醒。
或者說,他一睡不醒,倒正好是他的所求。
醒過來時,他依然全身發酸,似乎那些酸軟是從骨頭裡面發出來的,身上沒有一處得力,而且胃裡燒呼呼的難受。
他想起來從昨晚上開始就沒吃飯,而且,昨天中午他也只吃了很少一點。
他費了半天力,睜開眼睛,入目所及,是旁邊不遠,一張熟悉的帶著疲憊的臉。
周冕嚇了一大跳,眼睛馬上睜大了,他甚至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覺,眨了眨眼,但是,喬伊斯還在,他想,難道自己的抑鬱症更嚴重了,連幻覺都能產生得這麼真實了,他一陣惶恐,伸出了手去撫摸喬伊斯的臉頰。
觸手是溫熱的觸感,還有喬伊斯臉上胡茬子刺著肌膚的那種微微的痛感。
而喬伊斯也醒過來了,伸手將他在他臉上的手握住了,拿到唇邊親了親,然後灰色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了周冕,聲音低沉嘶啞,「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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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三章 父子相處 ...
第三章
周冕震驚地看著活生生的喬伊斯,也顧不得胃疼血糖低頭暈目眩等毛病,驚道,「你,你……你怎麼在這裡?」
喬伊斯的眼裡含著悲傷,因為本就是一雙深邃的眼,只要看著誰,就會讓人以為他是要盯到你的靈魂里去,此時這樣一幅淒悽然的樣子,便異常感染人。
周冕卻被他看得心裡突突地跳,要把手從他的手裡抽出來,喬伊斯卻沒有放,反而用力一拉,然後一摟,把他摟到他的懷裡去了,緊緊禁錮住,聲音里滿含壓抑的痛苦,「爸爸,你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走,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我有多麼怕你出事了,要是你出事了,我以後的生活有什麼樂趣和意義可言。」
周冕要掙脫他的懷抱,奈何掙不動,只好不動了,頭疼地道,「你知道,我本就是想一個人到處走走的,是你要安排人和我在一起。我只好自己走了,你不能限制我。」
喬伊斯在周冕的耳朵邊親吻,剛睡醒灼熱的呼吸全都拂在周冕的耳朵頸子上,讓周冕覺得整個人癢到了心尖上,全身上下都不自在,他要推開喬伊斯,「你先放開我。」
喬伊斯卻只把他摟得更緊,從耳朵親吻到他的下巴唇角,聲音沉沉的,「不放,你根本不知道你讓我多擔心,你讓我簡直比死了還痛苦,但是你自己絲毫不關心,你根本不為我作想。你心裡有想過我嗎?你只在乎你自己,然後你在乎大伯,你根本不關心我,你不在乎我的痛苦,你也不在乎我心裡所想,對於你,我到底是什麼?」
周冕被他說得眉頭緊蹙,抬起眼看他,喬伊斯深邃的滿含痛苦的目光馬上勾住了他,讓他無法避開,只好和他對視,最後,他只得認輸,低聲道,「你是我的孩子啊,我想過好好對你,我想過好好做父親。我在家裡為你管家,每天等待你回家用晚餐,和你談心……我知道,你已經長大了,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已經無法再管你任何東西,但是,我用我的辦法在和你親近,想盡一個做父親的職責。只是你,你在想些什麼?你根本不是做一個兒子所做的。是你bī的我,你bī我要走。我們不能待在一個地方。都是你胡思亂想,你也這麼大了,你該去娶妻,隨便你娶誰,但是不要再這樣對我了,你先把我放開……」
周冕惶惶然,無法控制地身體發抖,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也許只是因為胃疼,或者低血糖引起的反應。
喬伊斯的大手抬起來,手指cha/進他的頭髮,溫柔地撫摸他的頭皮,這能夠讓周冕的頭疼好點,喬伊斯已經形成了習慣要這樣對他,他因為周冕剛才的話眼神柔了不少,道,「既然,爸爸,你願意好好待我,那你和我回去吧。」
周冕因喬伊斯的撫摸而jīng神放鬆了一些,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道,「不行,我們不能在一起。你回去吧,我決定在這邊住一段時間,我不想回法國去了。」
喬伊斯捧著周冕的後腦讓他轉過頭來看著自己,「不行,你走了,你就不會聯繫我。你必須跟著我回去。」
周冕道,「我不回去。難道你還敢qiáng迫我。」
周冕因為生氣,胸膛起伏,之前因剛睡醒帶著紅暈血色的臉頰,此時突然之間又蒼白了起來,而且額頭上開始冒冷汗,他突然痛苦的臉讓喬伊斯吃了一驚,趕緊坐起身,把他扶在自己懷裡,問道,「怎麼了?爸爸?」
周冕修長的手指死死摳著喬伊斯的肩膀來減輕痛苦,虛弱地道,「我……胃疼。」
周冕和喬伊斯之間的爭執最終因為他的胃疼而不了了之了,周冕被送進了最近的醫院裡去打吊針。
周冕對於尖銳的東西都有恐懼,所以對於扎針,他控制不住害怕,雖然極力忍住了,但是在護士把針頭扎進去的時候,他還是趕緊閉上了眼,這樣的行為讓他自己也覺得羞愧,不過,幸好喬伊斯沒有在意,甚至說話幫他分散注意力。
周冕手上打著吊針,沒有辦法端碗吃東西,喬伊斯便端著碗捧在他的面前,他用沒有扎針的右手舀著粥慢慢吃一點,過了胃最痛的那一陣,他此時已經好一點了,喝了兩隻葡萄糖,低血糖的症狀也好些了。
在醫院裡,他自然不好再和喬伊斯討論之前的問題,只是不斷催促他讓他回去。
喬伊斯則是周冕不跟著他一起回去,他就不回去的架勢,兩人互不相讓,最後也沒有什麼結果。
周冕輸液完畢,被喬伊斯帶回了賓館,喬伊斯要帶他走,周冕冷著臉不要走,而且說道,「我是來旅行的,我才剛來,我為什麼要走。」
喬伊斯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吧,我陪你旅行。」
周冕道,「你不回去工作嗎?老埃爾森侯爵把家業jiāo給你,可不是讓你把它敗掉的。」
喬伊斯道,「那你為什麼不和我一起回去。」
周冕道,「我是個自由人,你不能管我在哪裡!」
兩人的吵架最後只能如此,沒有一方願意妥協。
雖然總是吵,但是喬伊斯心裡卻很高興,因為他父親至少願意和他吵架了,而且看周冕的抑鬱症也沒有發作的跡象,和他同桌吃飯,住在一間房裡,他也沒有不高興到頭疼發作的地步。
其實,是周冕已經在接受他了,但是周冕自己沒有意識到。
喬伊斯這樣推測著,心裡有了一種安穩之感。
周冕在北京也認識兩位老前輩,其中一位出門在外,另一位在家,聯繫好後就去拜訪時,喬伊斯也跟著他,周冕讓他不要跟著,喬伊斯則道,「爸爸到哪裡我就到哪裡。」
周冕對他橫眉冷對,喬伊斯則道,「爸爸,你別生氣,不然又要頭疼。再說,你的兒子就這樣無法讓你滿意,連帶去見長輩也不行嗎?」
周冕便只好不和他計較了,把他帶在身邊。
老前輩住在大學裡的舊樓里,是歷史系的教授,和他親生父親周景華也有聯繫的。
周冕到他家去一坐就是一整天,兩人討論周冕送去的一幅畫就是好幾個小時,簡直廢寢忘食,周冕一向身體差,這時候卻似乎是什麼身體上的毛病都沒有了,jīng神奕奕。
喬伊斯雖然在最開始去到老先生家時被讚揚了兩句一表人才,之後就沒他什麼事了,他被撂在一邊甚至無聊,對於周冕他們討論的東西絲毫不感興趣,對著掌上電腦看了一天的工作,晚上老先生又留飯,是一位保姆阿姨做的,每樣菜都辣得不行,連湯都是酸辣的,老先生還直接就著紅辣椒吃米飯,周冕不是第一次看到,所以還不覺得什麼,喬伊斯卻是不吃辣,也從來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這樣嗜辣的人,對看老先生他就像看怪物。這一頓飯,吃得他像是從地獄裡走了一遭,周冕也是只吃了點米飯,把最清淡的菜吃了一點。
老先生在待客上一點不心細,完全沒發現周冕和喬伊斯不吃辣,他在飯桌上也唾沫橫飛地繼續和周冕侃東西方文化的差異。
最後從老先生家裡出來,喬伊斯只覺得自己是應付了一場大的戰役,周冕一離開老先生家,也變成了身體上哪裡的毛病都顯出來了,萎靡不振地坐在車座里,然後說第二天要去參觀故宮博物院,接下來要去頤和園,然後要去圓明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