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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9:59:57 作者: 南枝
周冕也沒想太多,例如此時去想作為父親被兒子這樣抱著有失顏面之類,他柔順地被喬伊斯抱著,將臉靠在他的懷裡,也許是喬伊斯的胸膛很寬厚有力,體溫也很高,讓他覺得安全安穩溫暖,這樣一個懷抱,突然讓他剛才的那些虛無縹緲的哀愁散去了不少,至少在這空闊的天地之間,他此時並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孤獨的靈魂。
喬伊斯抱著所愛的人,心qíng既激動又平和溫柔,他像抱著世間最珍貴又最脆弱的珍寶,只能用自己的所有溫柔與柔軟來包圍他,生怕讓他有一點傷害,所以動作甚至小心翼翼。
他已經完全明白,自己是如何愛著這個人,即使,一生不對他說出口,只是這樣呵護他,就如他在自己小的時候,將自己溫柔地抱在懷裡一樣,他覺得他也會滿足了。
柳小姐和她父親要離開周家了,周冕並不能去送,他也許是想太多傷心的東西的緣故,所以jīng神不大好,倦倦地發起了低燒,全身酸軟沒法起chuáng了,家庭醫生來給他看後,只說是得了感冒,周家的老爺子又很崇尚中醫,所以周冕並沒有輸退燒的西藥水,而是喝起了中藥。
喝中藥退燒慢,他也就在chuáng上慢慢熬起了時間。
本來喬伊斯是該回法國去了,但是周冕這一生病,就讓他耽擱了下來,等著周冕病好一些了,帶著周冕一起回法國去。
柳小姐雖然心高氣傲,但還是真正為周冕心折的,即使周冕是二婚,她也願意嫁他,奈何後來也看出周冕對她沒有意思,不免心中失落,離開時,得知周冕病了,便說看看他再走,這也是禮數,周家不好拒絕,只好讓她最後再去看看周冕,和他話別。
周家西院要比東院小一些,院子裡有芭蕉玉蘭花等,遊廊寬闊,走在裡面,如同走在書里,幽幽曲徑,自通幽處。
被僕人帶著進了正廳,裡面是中西合璧的擺設,不過看起來倒沒什麼不合適,僕人敲了臥室門,說明了qíng況,是喬伊斯過來開了門,出房間後又把門拉上了,然後對在正廳里等候的柳小姐道,「柳小姐,我爸爸已經睡下了,實在不好見你,很抱歉。」
柳小姐不免更失落,只好道,「哦,這樣。他好好養著身子吧,希望身體能夠早日康復。」
喬伊斯道,「謝謝。」
說著,走到柳小姐面前,「我爸爸他平常身體並沒有這般差,也許是前幾天爺爺向他說要他再婚的事qíng,讓他難過了,他才病了。我想柳小姐你並不知道,我爸爸對我早逝的母親感qíng非常深厚,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再婚的打算,每次爺爺他們提這事,他就要病一場。所以,請柳小姐看在我父親身體的份上,即使我爺爺有意要讓我爸爸再婚,你那麼討我爺爺的喜歡,請你幫我勸一下他老人家打消這個念頭,我這個做兒子的,實在是為我爸爸的身體擔心。」
柳小姐被喬伊斯這話說得心裡很臊,於是即使之前還有些心思的,現在也不好有了,畢竟人家兒子這麼大了,又說這樣明明白白拒絕自己的話,但凡有點自尊的,就不能這樣自己送上門來讓人羞rǔ。
柳小姐說了兩句簡短的讓周冕保重身體的話,就慌慌忙忙走了,喬伊斯趕緊讓外面伺候的僕人送她離開。
喬伊斯再回到臥室里去,對上靠坐在chuáng頭倦倦翻書的周冕的眼。
周冕的神qíng很淡,眼神卻帶著些微無可奈何,他這些天真是越來越qiáng烈地感受到喬伊斯對自己的占有yù了,簡直像是比他當年對周淙文的占有yù還qiáng。畢竟自己當年,大哥在外和名媛淑女jiāo際,他並不會制止他,難過只會埋在心裡。但喬伊斯卻毫不管這些,明明白白地表示不希望自己再續娶,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qiáng烈地反對自己再娶妻。
喬伊斯在chuáng沿坐下,伸手撫上周冕的額頭探體溫,道,「為什麼不用退燒藥,用退燒藥不是要快很多。」
周冕道,「用退燒針劑,雖然退燒會快,但我用後,每次去查白細胞會減少很多,免疫力會更差。反倒不好。」
喬伊斯輕嘆,「爸爸,你身體太差了。」
語氣里滿是心疼和對於他脆弱的無可適從。
周冕道,「中國有句古話叫,小病不斷,大病不來。只要沒有大毛病就行了。你柳爺爺之前也是常生病,活到如今也沒有過大病。」
喬伊斯只好點頭承認有道理,但是還是要求道,「爸爸,你要好好愛惜自己身體。」
周冕無奈地道,「我知道。」然後不動聲色把他已經握著自己的手拿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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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路易斯的產前綜合症 ...
第二十八章
高齡產婦路易斯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有五個多月大,肚子已經很明顯。因為她年紀已大,所以一家人不得不擔心她孕期出問題,她成了一整家人小心翼翼對待的對象。
平常時候,路易斯脾氣一向好,帶著男人的慡朗和女人的細膩,總之,她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妻子和一位非常稱職的母親。
但是,自從她懷孕了三個多月,她就開始孕期綜合症了,自己難受,也要折磨得大家都不好受。
總之,是時常發火,一點看不順眼的就要嘮嘮叨叨地說,說著說著就煩躁地罵起來,罵著罵著又委屈地哭,似乎是要將她前半輩子憋在心裡的氣都趁著這個時候發泄出來。
即使她這樣,家裡人也只能都順著她,只等孩子出生了,她就會好一些。
周騫藉口公司和學校有事,就時常不回家去觸母親霉頭,不過在外幾天後只要一回家,路易斯就要以他之前沒在家罵他,他也只能接受著,然後安慰她。
周致則是更喜歡和朋友們待在一起,不過,要是他在外面待得多,回家之後必定被母親大罵。
他不得不對著哥哥抱怨,「媽這個樣子,簡直沒法在家裡待了。」
周騫道,「還有四個月了,再忍忍吧。」
周致苦著一張臉,「就怕她生下來的妹妹以後脾氣也這麼差。我們之前還想要妹妹,我現在是一點也不想要了,生下來了,肯定也不好玩兒。」
周騫,「……」
路易斯對著兩個兒子是隨便發脾氣,對著丈夫雖然已經竭力克制了,但是還是控制不住有時候要冒火。
特別是在周淙文又在周家老宅那邊去回家晚了之後,關上臥室的門,路易斯翻來覆去地想,忍了又忍,覺得自己實在是忍不住了,就對周淙文說道,「只要你弟弟從法國過來,你就時常地過去住,都是幾十歲的人了,他還要你陪著嗎?」
周淙文根本不理睬她,而且知道和她說什麼都沒用,反正她就是要發泄而已。
而路易斯看到周淙文不回答,火氣就更是控制不住地蹭蹭蹭往上冒,「怎麼不回答了。你對你弟弟的感qíng根本不正常,要不是他是你弟弟,你是不是當初就不娶我了,直接找他結婚就行了,反正你們家裡就不在乎這個。」
周淙文被她說得臉色發黑,本準備拿浴袍去洗澡,此時也停下了動作,轉過身對著路易斯道,「你別亂說。」
路易斯道,「我亂說,我有哪一句亂說。你兒子都這麼大了,你還跑去陪你弟弟睡覺,這像話嗎?」
周淙文想著她懷著身孕,所以脾氣不好,便極力忍耐她了,但此時卻再也忍不下去,「你住嘴……」
話還沒說完,路易斯已經歇斯底里起來,周淙文完全拿她沒辦法,只好道,「你好好顧及著身體,我有要事要辦,先出去一下。」
路易斯根本沒叫住他,他就已經出了門,然後直接下樓去讓司機開車回周家老宅去。
路易斯在宅子門口對著絕塵而去的車沒有辦法,知道他是要回周家老宅去,便也去讓司機準備車,她要出門。
兩個兒子剛才看到了父親離開的樣子,看母親也要趕過去,趕過去了肯定是吵架,所以兩人就想把母親給勸住。
但是現在的路易斯根本不聽任何勸,她只想把心中的煩躁和鬱悶全發泄出來,把兩個兒子都罵了幾句後,硬是讓司機開車載著她回周家去了。
周淙文回周家時,纏綿病榻的周冕才剛洗了個澡又軟綿綿地回到了chuáng上,周淙文收拾起了在家裡的煩悶心qíng,看到周冕心裡就安寧和順多了。
周冕的頭髮已經略微有點長,他最近沒來得及剪,頭髮柔軟烏黑,眉毛纖長秀氣,眼睛帶著桃花,只是平常不苟言笑神qíng冷清,而讓這雙眼睛有種清冷的chūn水之感。
周冕見他來,不免關心問道,「你還沒回去嗎?」
實則是兩個多小時前,他來看望生病的他然後回家去了,周冕沒想到他是又來了,還以為他還沒回去。
周淙文也不好說在家裡妻子脾氣不好,自己沒法待,只說道,「回去拿了點東西又過來了,我還是在這邊睡好。你病了,我很擔心。」
周冕道,「路易斯小姐懷了孕,你不多陪陪她。」
周淙文道,「她並不需要我陪,不見著我,她恐怕心qíng還舒暢點。」
周冕含笑盯著周淙文道,「哥哥,你又和她吵架了?」
周淙文在心中輕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了周冕的手,輕柔地摸了兩下,道,「她懷有身孕,身體不舒服,不免脾氣不好。合該我多讓著她,我明早就回去向她道個歉。」
周冕輕笑了一聲,不再說這個話題。
周冕正要讓周淙文回他的房間去早點睡覺了,外面就傳來幾聲喧囂,是周冕院子裡伺候的一個傭人的聲音,「二少爺已經睡下了,夫人,您讓我先去通報一聲吧,您這樣進去,怎麼好?」
路易斯道,「有什麼不好!我只是來找我丈夫的,再說,都這個年紀了,我孩子都成人了,還怕什麼怕!」
周冕和周淙文都很詫異,周淙文從周冕chuáng邊站起了身來,周冕覺得自己雖然在chuáng上,但是穿著整齊,即使嫂子來,想來也沒什麼無禮的地方。
而路易斯已經進了客廳然後推開臥室門自己進來了。
路易斯在以前從來不和周冕正面對上,但是她最近身體的焦躁和jīng神的煩悶疑神疑鬼症狀達到了極點,她推開臥室門,看到自己丈夫果真在小叔子的房間裡,看那樣子,似乎剛才就是坐在chuáng沿上的,知道自己來了才起身。
路易斯滿臉怒氣,道,「你不願意待在家裡,說有要事要處理,就是來你弟弟這裡?你弟弟是不是比我比孩子們都要重要得多?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別人都以為我找了個好丈夫,生活幸福無比,但讓他們來看看,我在家裡過的什麼生活,丈夫成天地來看他弟弟……」
周淙文看她又要大吵大鬧,自然是只能先忍了,他快步走過去把路易斯扶著,道,「這麼晚了,你怎麼到這裡來?你懷有身孕,醫生說一定要小心……」
路易斯大聲道,「我不到這裡來,你就不知道回家了。你一天到晚只想著你弟弟,你把我們當成什麼……」
周淙文勸著路易斯,但是路易斯根本平息不下脾氣,越是發泄就越是bào躁,周冕本就是病著的,被路易斯這樣說,心裡就更憋悶難受,出口道,「路易斯小姐,你懷孕後,哥哥一直擔心你的身體,他較之往常,過來的時間已經不多,他是多麼在乎家庭的人,你應該很清楚,為什麼要說這樣故意傷人的話。你有了身孕,身體又不好,好好養著身子不好嗎,發脾氣也不利於身體健康和孩子的發育。」
路易斯道,「你可從來沒叫過我周太太,難道不是你不承認我是你的嫂子嗎?你也四十多歲了,不是孩子時候了,現在還這樣霸占著我的丈夫,你到底有沒有羞恥之心。」
周冕被她說得羞憤不已,但是確實又無話可以反駁,只臉色紅了又白,身體微微發抖。
路易斯這樣,一向對著她好脾氣的周淙文也不得不發火了,道,「路易斯,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馬上把剛才的話收回來,向冕兒道歉。」
路易斯挺著肚子道,「我有錯嗎,我需要道什麼歉。你每次叫他比叫我親密多了,你還不承認你那說不出口的心思。」
周淙文黑著臉抬起手簡直想給她一巴掌,當然是控制住了,但路易斯卻更氣,開始歇斯底里地哭叫起來。
周冕從chuáng上下來了,因為低燒全身都是軟綿綿的,穿鞋時差點沒站穩摔倒,周淙文要過來扶他,也被路易斯狠狠拉住了,周冕對著周淙文道,「哥哥,你帶著路易斯小姐回去吧,在這裡吵鬧有什麼意思,雖然是在自己家裡,這些話說出來,無論是真是假,無論別人當成笑談還是真的,總歸難看得很,我大部分時間不在這邊,我倒不在乎在這邊的臉面,但是兩位父親還是要臉面的,路易斯小姐,你和哥哥也是要臉面的,你何必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哥哥最近就來看過父親和我三四回,今天來看我,還是因為我生病好幾天一直沒好的緣故。如果我病成這樣,作為哥哥的都不出現來探望,我覺得別人也會說他無qíng完全對我沒有兄弟qíng分吧。」
路易斯被周冕一番話說得很是害臊,咬著牙不說話了,總算被周淙文勸得說要一起回去。
周淙文扶著妻子,離開時回頭看周冕,「你趕緊上chuáng去吧,不要又冷到了,好好養病。」
路易斯也紅著臉說了一句,「好好養病。」